白天才被人白眼了,现在就要去给人家眼巴巴地送饭?她不乐意去。

  儿媳妇见说不动她,自己也不敢接着硬劝。

  连夜跟着儿子说了这件事,今天还非说自己,拿了钱就要给人办事。

  她不情不愿地来给明昭挑了几个。

  没想到会被李小草说这么一通。虽然她不对,但她苟玉容活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说教的。算什么东西?

  爱吃不吃。

  她将东西直接丢到了明昭的怀里。然后自己转身就走了,离开的背影气质昂扬,仿佛自己占住了理不欠人分毫。

  李小草看着那两个寒碜的馍馍,上手捏了捏。

  气得“呸”了一声。

  “就这样的东西也好意思给你送来?这苟婶子咋这么不要脸。太过分了!也不知道霍团长给了她多少钱……”

  李小草忽然想到一个事:“明昭妹子,姐问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也行。霍团长,将他的工资交给你了吗?”

  明昭想了想,摇头。她手里的,只有后来霍华给的,据说是明朗给的那一份钱。

  黄卫国和李红梅夫妇因为涉及间谍一事,家产是直接抄没了的,明昭除了自己的那几件衣服,什么也没有。

  霍华自己的钱……没有给她。

  李小草看着明昭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心疼。

  没想到霍团长平时看着那么大气一个人,居然连钱都不乐意给媳妇。明昭手里估计也没多少钱票,这才不去食堂吃饭。

  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熬粥,连房子都差点着了……

  她对明昭的爱怜之心更甚!

  “明昭妹子,以后姐就把你当亲妹子。姐对你好,走,去姐家吃饭,姐给你炒鸡蛋吃。”

  明昭不懂李小草突然的转变出自于哪里。

  将东西都放回家以后,听话地来到李小草家里。临出门想了想,给李小草带了几块没吃完的鸡蛋糕。

  李小姐看着这好东西,连连劝明昭将东西放回去。明昭不肯,将双手藏在身后死活不接。

  最后李小草无奈地接过。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甜……

  王秀芬之前把持得严,家里的好东西,哪怕放坏了,也不给李小草尝一口,有一次李小草拿着王秀芬刚买的零嘴吃了一口,当即被气急败坏的王秀芬指着鼻子骂。

  那一次零嘴的滋味她只记得是混着眼泪的苦涩,王爱国最后无奈地拿了五块钱给**,才让**消停下来。

  她舍不得花钱,所以王秀芬自己走后,也没想过买来吃。

  在她长久的被人欺负的生活中,好东西,是要放着的,是不能吃的,不能享受的。

  男人在**训练,出任务,挣钱辛苦,男人可以吃。但是她在家里操持家务,种地,担水,洗衣做饭,是在家里享受,不可以吃。

  李小草啊李小草,这竟然是她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奢侈时刻。

  明昭不知道李小草因何感动。她在李小草家里吃了饭之后,就道完谢回去了。

  王爱国看着那几块鸡蛋糕,倒是来了几分兴味:“哟,还买这好东西呢!”

  说完拿起一块就想尝尝,被李小草一把夺过。

  她将鸡蛋糕放在干净的油纸里包好,小心地放入柜子里。

  眉眼飞扬,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明昭给我的,你不许吃。”

  王爱国愣了一下,极少看到妻子这幅模样的他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咱俩还分你的我的?不都是咱们的?你的,那我吃一口,怎么还不行了?”

  李小草正色道:“不行,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

  王爱国几经劝说,都被李小草拒绝了。

  最后李小草眼带朦胧:“这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抢了。”

  王爱国这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明昭回去后就连夜开始敲敲打打起来。拿着电容器对着那堆破铜烂铁,眼神专注,尝试着组装她的第一个“自动通风扇”原型机,这是为了改善灶房生火时的浓烟问题。

  ——

  三天后,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破败农家小院。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蓝布褂子的干瘦老太太,正坐在门槛上,对着一个同样干瘦的老头正骂骂咧咧着。

  “死老头子!让你去问问村东头老刘家那个傻儿子还娶不娶媳妇?咱家那个赔钱货都白养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换点彩礼钱给大孙子盖房了,你倒好,屁都没放一个就回来了。”

  老头子正在往自己的老烟枪上着卷叶子烟。拿出火柴“嚓”的一下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浓白呛人的烟气儿来。

  他声音不疾不徐,带着被尼古丁熏嗓后的低沉嘶哑,闷声道:“老刘家……嫌贵,说除了20块钱之外,最多给五十斤苞米……”

  “才五十斤苞米?”老大大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尖厉得像是能掀翻屋顶,“打发叫花子呢?这三丫长得不咋好,但踏实肯干,至少得换一百斤细粮外加50块钱……”

  被点名的三丫就在一边,举着比自己两只手还大的砍刀,熟练地剁着猪草。面无表情,眼神带着麻木,仿佛要嫁给**的不是她自己。

  老太太看她那样就来气,一天天也没个笑脸,活该没人要。但凡讨喜一点,那五十块钱就到手了,长得也不好,瘦巴巴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身子。

  老太太径直走过去,伸手用力掐了一把三丫肋下的软肉,见到她痛苦地蜷缩一下,更是来火了!

  “你还躲?我让你躲!让你躲……”老太太连续掐着三丫。

  三丫不敢躲,也不敢哭闹,脸上表情不自觉扭曲得比苦瓜还苦。

  老太太终于解气了,看她那副死样子,又不满意地补了一脚。

  “死丫头,连个笑脸都没有……真是没用……”

  老太爷就在旁边抽着烟,也不敢说话。这种时候,就让老婆子发泄就好了,真要跟她吵吵,自己日子也不好过。

  不聋不哑,不会做主当家……

  这是老太爷的法则。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邮递员的声音:“王彩凤!有你的信!从北边**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