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手,调出培养箱内置的显微成像系统,将镜头对准了那滴深紫色的液体。

  屏幕上,放大数百倍的画面显现出来。只见原本沉寂的菌群,此刻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

  那些深紫色的、如同微小星辰般的菌体,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极其活跃的频率在微微震颤!它们彼此间的连接似乎更加紧密,一种微弱的、奇异的荧光在菌群内部流转!

  这.这绝不是正常的复苏状态!更像是在某种刺激下,被强行“唤醒”了某种原始的本能!

  南至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刚才的袭击、震动、警报、烟雾.这些骤然降临的危机和混乱环境,无意中模拟了她笔记上缺失的那个“触发点”所需要的关键条件——极致的生存压力与骤然变化的环境应激!

  母亲笔记上那个被反复圈点、带着问号的数据,指向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值,而是一种动态的、需要在特定高压环境下才能触发的菌群应激反应机制!

  “原来.是这样.”南至喃喃自语,望着屏幕上那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震颤的紫色星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恐惧和疼痛被巨大的惊喜和兴奋取代!

  吉安娜派来的杀手,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帮她找到了开启“青霜”最后奥秘的钥匙!

  实验室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而操作室内,南至已迅速收敛心神,不顾手臂的伤口,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输入指令,将培养箱内的环境参数,锁定在刚才袭击发生时记录下的那一组混乱数据上!她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应激反应窗口期!

  京都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尖端实验室里,那抹被死亡威胁意外“点燃”的深紫色星云,正悄然孕育着足以焚尽一切阴霾的、属于南潇的黎明!

  赵家,订婚宴上。

  来往宾客衣着华贵,就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昂贵香水、名酒与鲜花的混合气息,觥筹交错间是虚浮的恭维与客套的笑脸。

  顾景逸一身高定西装,臂弯里挽着盛装的赵文淑,接受着众人对这对“璧人”的祝福,俨然是今晚最耀眼的中心。

  南至站在相对僻静的廊柱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

  她穿着一条看似低调的黑色吊带礼服,剪裁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衬得她肌肤胜雪,锁骨伶仃,与周遭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夺目的气场。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顾景逸身上。

  顾景逸显然也看到了她。隔着人群,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烦躁。他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赵文淑,穿过人群,径直朝南至走来。

  “南至。”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掌控感。

  “我以为你会聪明点,知道什么场合该出现,什么场合该消失。”

  他瞥了一眼她过于素净的礼服,眉头拧起:“打扮成这样,是故意来给我和文淑难堪?还是想博取同情?”

  南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顾先生多虑了。受邀观礼,盛装出席是礼数。至于同情?”

  她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液,“顾先生觉得,我南至需要吗?”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那里面没有怨怼,没有留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看得顾景逸心头莫名一悸。

  顾景逸讨厌这种失控感,更讨厌她这副仿佛已经将他彻底剥离出她世界的淡漠。

  “我警告你,南至。”顾景逸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威胁,“今晚是文淑和我最重要的日子。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安分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人知道,我的前妻就是你!

  南家的人再大度,也不会容忍一个离异女人骑在他们头上发号施令!”

  “我的前途,不劳顾先生费心。”南至冷笑着打断他,声音清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切割感:

  “至于后果.”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顾先生当年车震的后果,似乎也没承担好?”

  顾景逸的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就在这时——

  “景逸哥哥!”一声娇呼带着刻意放大的亲昵传来。赵文淑端着酒杯,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南至。

  她亲昵地挽住顾景逸僵硬的胳膊,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宣示主权般看向南至。

  “这位就是南小姐吧?久仰大名。”赵文淑的声音甜腻,眼神却充满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景逸哥哥常跟我提起你呢,说南小姐.很有个性。”

  她特意在“个性”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暗讽之意明显。

  “赵小姐,恭喜。”南至微微颔首,礼节周全,态度却疏离如冰。

  赵文淑似乎没料到南至如此平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环顾四周,故意提高音量:“咦?南小姐今天来参加订婚宴,怎么没带贺礼呀?是觉得我和景逸哥哥不配收到你的祝福吗?”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宾客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顾景逸眉头皱得更紧,想阻止赵文淑的无理取闹:“文淑,别闹”

  “哎呀,景逸哥哥,人家只是好奇嘛!”赵文淑不依不饶地撒娇,目光挑衅地看着南至,“南小姐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煽风点火意味的声音插了进来:“文淑,你这可就误会南至妹妹了。”

  南惠文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亲热地站在赵文淑身边,眼神却像毒蛇般缠绕着南至。

  “我们这位南至妹妹,志向可大着呢!心思全扑在事业上,为了那个什么国际设计大赛的名额,在公司里可是寸步不让,连我这个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呢。

  她哪里是舍不得送礼?怕是根本就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觉得嗯,配不上她的身份和野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