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忙碌。

  镖队从原先扩充到了两倍,宋锦心也如愿拿到了更多的运粮单。

  “眼下人更多了,不知林伯伯管起来是否吃力?”

  “丫头怎如此说。”林乾盖好水壶木塞,背上身斜挎,“老夫带兵打仗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人都管得住,区区几十人。”

  知道宋锦心是怕他受累,心意领了。

  自从答应宋锦心入伙开镖局后,忙碌的日子让林乾不再怨天尤人,累完喝一壶小酒配花生米,此乃天上人间。

  他对宋锦心是发自内心的感恩,纵是刀山火海也愿替其闯。

  “等这趟镖出完,归来正好是婚宴,林伯伯记得要来吃席,到时候大家伙都能歇息两日。”

  宋锦心递上披风,不忘嘱咐,“一路小心,平安回来。”

  “好!”林乾上马。

  整顿好队伍,准备出发。

  林乾驾马背过身,知道她还看着,便挥手,“回来再见,把心放肚子里!”

  一直目送镖队全部出城。

  拿官牒要出城的百姓围上前找官差过目,人群渐渐汇集。

  桃红柳绿护着宋锦心远离城门,想着归家前去浮生居买盒点心。

  “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突然响起呵斥。

  宋锦心转身见一架马车入城,由御林军开道护送,想来车上的人非富即贵。

  她赶紧带着丫鬟们躲闪,怕惹祸上身。

  桃花着急没看路,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石块,猝然间扭了脚,“啊!”

  不等柳绿反应过来伸手去拉,转眼回头人已摔在了路中央,宋锦心的心一紧,果然马车被迫逼停刹住脚。

  “何人造次!”

  御林军手持长枪,怒气冲冲正要动手,车上传来一句低沉命令,“且慢。”

  车帘徐徐拉开。

  车上的之人先露出沟壑纵横的脸,随后是花白的鬓角,微微下垂的嘴角——看得桃红柳绿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半眯的双眸在看到宋锦心时,忽然睁大,喜色跃然眼底但又迅速收敛。

  宋锦心则一直低着头想替丫鬟找补的话术,心一横,移步上前,“事发突然,实无意冒犯贵人!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小女子这次。”

  “嗯。”那人若有所思,摸着下巴的山羊胡,“若能请顿酒,便能两清。”

  这话说得奇怪。

  怎么会有这等贵人找人讨酒喝,宋锦心虽疑惑但立即答应,抬头回,“当然……”

  “老头儿!”

  袁老扬眉喜笑颜开,但又示意她当着外人不许乱喊,遂皱眉,“诶!”

  “哦,对!”宋锦心赶紧收起震惊之色,上前福身拜见,“晚辈见过袁老,不知您今日归京,多有冒犯。”

  没想到竟会因这等事偶遇。

  袁泰清遣走了御林军,说要与爱徒把酒言欢,若是皇帝有意见尽管找他便是。

  知道他一直喜欢浮生居的菜,宋锦心带着人直接去了酒楼,包下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替其接风,放话不醉不归。

  “这个时节的鱼最嫩,老头儿赶紧夹。”

  她倒是先客人之前动了筷子,袁泰清见其不与己生分,放心下来,“小时秉性顽劣不堪,如今大了还是没规矩。”

  “不肯叫一句老师,整日都把老头儿挂在嘴边,看你的回信文绉绉,还以为转了性。”

  抱怨虽多,但嘴角的笑意不减。

  宋锦心也没放在心上,“反正您都说了我是烂泥扶不上墙,让我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如今不是正遂您的愿嘛。”

  “那是气话!”

  打断了她的胡言,袁泰清才反应过来,速速问道,“你已有婚配,何人?如今你父母不在,我得为你把关。”

  “谢衍之。”嘴里塞满了肉,嘟嘟囔囔说了这句。

  谢家那个……

  沉思片刻,袁泰清端起长辈架子问道,“锦月为你看过没有?可是互相倾心?”

  聊到这里发觉宋锦月没有出席,又多问一句,“你姐姐如今在裕王府过得可好?”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宋锦心腾出手,放下筷子也正色起来,“阿姐已与谢家定下日子,本月廿五过门。老师还不知,阿姐眼下有了身孕于家养胎,所以未能出席。”

  接连不断的喜事道出,袁泰清欣慰不已。

  他因政见不合离开京城后,自听闻宋家噩耗起便一心惦记着两姐妹,听闻此事直呼要为宋锦心备出嫁时的添箱。

  酒一杯杯下肚,等出酒楼时,已需要人搀扶。

  宋府门口。

  “老夫还能喝!”

  宋锦心把满是酒气的袁泰清交给小厮,“送到东厢房,房间我已让人备好。”

  等她回头忽见一人在灯影里驻足。

  待看清来人,霎时间红了脸,忙用衣袖挡住脸,“见过公子。”

  谢衍之不解走上前。

  “为何挡脸?”

  “阿姐说过门前不能与你见面!要避开!”宋锦心撇过头。

  谢衍之压不住嘴角,想伸手撩开她的长袖。

  简行却一步上前挡住了自家少爷,还一脸正气,叉着腰道,“少爷,不可坏规矩,都说了不让您出门,您还!”

  熟悉的刀子眼——不好!有杀气!

  活生生把口里的话咽下,简行恨不得就近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老天爷啊,收了我这张**嘴吧。

  属下畏畏缩缩地退了。

  谢衍之又要抬手却被宋锦心躲过,她赶紧背过身,“规矩不能乱,往后日子过不好,都怪你。”

  “可我已登门,若不请我喝杯水,只怕外人会说宋家不讲礼节。”

  “公子还是请回吧。”宋锦心还是不松口,一根筋回,“今夜家有贵客,不能分心接待,还请见谅。”

  再厚的脸皮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这个不懂情趣的女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了是不想他入门。

  谢衍之作罢,叫上蹲在石狮旁思过的简行,气呼呼地走了。

  “打道回府!”

  直觉告诉宋锦心,远处传来的这句话里面有怒意。

  她抛在脑后,自言自语迈开回家的腿,“都说过了,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得安分些才不会惹事,宋锦心你干得对,要当听阿姐话的乖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