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锦冬还是上午那副颓废的模样,下巴上的胡茬还没刮干净。

  他换了一身衣服,看着多少有些精气神,眼神还是带着几分空洞,似还没从苏沫之前那些话中回过神。

  被问到话,他略机械的看向苏佳氏,又转过视线落在苏沫身上。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苏锦冬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那些话再次涌上来,他放在椅把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半夜跟苏启见面苟且,是我亲眼所见。”

  声音不大,却炸响在偌大的殿中。

  苏沫抿着的唇更紧了些,目光落在苏锦冬身上,内里一片冷凝,无悲无喜。

  那样子就像是早就看透,不报期待但又依旧失望。

  苏锦冬被这目光看得心下颤动,却依旧咬牙不作解释。

  他又为什么要帮她解释呢?

  不是她说的自己是失败作吗?

  既然她对自己已然失望,那就让她失望下去好了。

  苏凌臣是被临时叫来的,来之前并不知是什么事。

  此刻听到苏锦冬这话皱了眉,但也只是不赞同的皱一下眉罢了,此外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的视线落在苏沫身上,目光幽深,似在等待着什么。

  苏佳氏一口气倒不上来眼前发黑,又拍着桌子天塌一般悲痛万分。

  “天啊,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来。”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兄妹**,传出去府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以后自己哪里还有颜面出门。

  不孝女,不孝女啊!

  她捶着胸口像是懊悔不已,苏韵便伸手帮她揉后背缓解。

  苏沫收回目光,突然短促的笑了一下。

  那笑声中满是讽刺嘲弄,如同看了一场跳梁小丑的大戏。

  “你还有脸笑!”苏佳氏像是遇到不能理解的事,又气又恼,指着她骂道:

  “苏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嗣,你简直是败坏家风,不配做我的孩子!”

  她平日粗俗无礼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性情不端。

  哪家小姐会像她似的勾引堂兄暗度陈仓,如此**皮**肉实在枉为人。

  “苏夫人说的是,我确实不配。”苏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反正我也不是苏家的人。”

  苏凌臣狠狠皱眉,表情起伏比刚才大了许多,凌眸看向苏沫:“不许胡说。”

  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当着母亲的面说出这种断绝关系的话来。

  “三少爷如今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她冷笑一声,视线扫过在场众人。

  “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明面上苏韵才是苏夫人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一介养女罢了。”

  众人面色皆是一僵。

  就连苏佳氏脸上的恼怒气愤都跟着顿了下。

  苏沫望着她继续道:“苏夫人说不明白为什么养出我这种女儿,我也不明白苏夫人你何时养过我?”

  “我从小就没爹没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小在外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虽说在府上生活过几年,但吃的用的都是我自己一手挣来的。”

  “就连这偌大的侯府也是我撑起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养我,分明是我养了你们!”

  自己前十五年都是在外面长大的,没用过府上一文钱。

  纵然后来被带回也是被他们不断蚕食血肉,要说生养之恩,自己早都还清了。

  如今她又凭什么拿养育之情来指责自己?

  “我有人生没人养所以生性顽劣,低**不堪,苏夫人不必觉得丢脸,左右我也不是你亲女儿。”

  “你说什么?你竟然说这种话,你……”苏佳氏指着她的手一个劲的颤,胸口剧烈的起伏。

  苏沫便帮她拍背顺气,劝道:“母亲你别生气,姐姐也是性情中人。”

  “想必是二房堂哥自姐姐回府就多番照顾,所以两人才暗生情愫,这也是人之常情。”

  “依我看,不如就此机会,给两人定下婚事,**之美,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苏佳氏一听这话越发呼吸困难。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亲生骨肉,苏启那畜生到底不是良人。

  真要同意这门婚事,那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苏佳氏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可又想起苏沫刚才的话,越想越气,干脆拍着桌子骂道。

  “好好好,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又不思悔过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

  “那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干脆就把你做养女嫁出去也省心。”

  左右韵儿现在才是侯府嫡出,她如今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嫁给同为苏家人也算不得**。

  不会被外人说三道四。

  “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没我的允许不许给她吃喝也不许放她出来!”

  下人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压住苏沫。

  苏韵眼底划过欣喜和畅快。

  只要过了母亲这一关,苏沫在侯府再无容身之地!

  苏凌臣面色有些沉,但没有阻拦,还是蹙眉盯着苏沫。

  如果是之前,她会撒娇活着求助。

  苏沫被压着往外去,没有反抗,也没有像任何人求救。

  她只是在路过苏锦冬时,顿了下脚步。

  “多谢四少爷成全,从今日开始,我们就是真的要各走各路了。”

  苏锦冬自刚才说完那句后就一直咬牙坐在原处看着她。

  他也像是苏凌臣一样等着她做什么反应,或跟自己说些什么。

  可这会子真的听见苏沫的话,却骤然面色一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咽喉一般。

  他瞳孔微缩,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以极快的他抓握不住的速度流逝。

  心脏剧烈跳动几乎从嗓子眼冒出,呼吸也十分不畅。

  “不,不是的……我不是……”

  什么不是,没人能懂。

  只等他缓过神,眼前已没了苏沫的影子。

  他扶着桌子想要起身,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一次终于成功,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头重脚轻,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苏凌臣将弟弟心神不宁的样子收入眼底,视线望着苏沫离去的背影眸色冷沉。

  下人们瞧见苏锦冬摔跤都慌了,手忙脚乱的把人抬下去。

  苏佳氏也胸闷气短支撑不住被苏韵哄着回房休息。

  待等殿下只剩下两人,苏凌臣转头看向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稳如泰山的人。

  “二哥这次是不是有些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