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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灯被扔过来打碎的时候火光四起。

  黑暗中的火焰衬得苏韵那张脸十分狰狞。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别忘了他们是因为疼我才让你落得今天这种下场!”

  自己有什么好自卑的,自己为什么要自卑!

  这**人简直在信口雌黄!

  下人们听到动静慌里慌张的赶过来救火。

  苏沫稳稳坐在草料上,似乎完全不在意周边蔓延开的烈火。

  她被毁掉的有了裂痕的如鬼魅般的脸此时因为背着光的原因有些模糊不清。

  那双幽暗的眸在这深夜中显得越发冷静幽深,如同即将涅火重生的凤凰。

  苏韵紧攥了拳死死盯着她,这一刻很想把她的眼睛也给毁掉。

  “难不成你以为到这个时候哥哥们还会站在你那边?妄想!”

  “等着看,你会知道谁才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

  苏韵甩袖离开。

  她满腔的怒火就连黑暗中的背影似乎都被燃烧,只是脚下的步伐却透出几分慌乱的不安。

  “以后她住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探望,你们给我好好照顾她!”

  苏沫闭上眼,掩去眸底的悲痛。

  她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下人们救火泼水的时候完全不在意苏沫也在火源旁。

  就连马匹都被牵出去保护在安全地方,苏沫却被扔在原地。

  苏沫如今在侯府的价值,不如一匹马。

  身上的伤口不能碰水。

  她也没打算真的被烧死,于是拖着沉重的身子缩到旁边角落去。

  救火的声音很吵。

  苏沫觉得有些头晕,或许是发烧了吧?

  被关着的两个月,她也发烧了两次,不过身子还算争气,能自动好。

  她只是有件事不明白。

  两年前是她亲眼看着苏韵跳井后被人从井水里捞出来的。

  那具确实是苏韵的身体,已经没有呼吸。

  为何这人能活下来?

  苏无秧医术高超这一点她并不怀疑,但就算再称做小神医,也不是真的神仙。

  岂能真让人起死回生?

  教导苏无秧医术的师父是她当年在府外一人生活时结识的长辈。

  那人创下神医谷后她虽去的次数不多,但库房里的药多少也知道一些。

  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药。

  是苏无秧在这几年内瞒着神医谷研制了新药还是苏韵的死而复生另有隐情?

  这一切只有金匮师父才能给她解答。

  苏沫迷糊之中下意识去摸腰间,却又恍然想起跟金匮用来联络的信物在上花轿被囚禁前放在房间没带出来。

  她看着火光被灭掉,视线所在之处重新恢复黑暗也跟着闭上眼。

  她现在只能先休养生息,而后再慢慢想办法。

  黑暗来临,但静谧的夜很快就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马厩时,苏沫也被人从角落里拽出来。

  她头还是有些疼,但比起身上的疼可以算得上是微乎其微。

  这疼反而让她脑子多了几分清明。

  “惹谁不好,胆敢惹五小姐,看你怎么跟二公子交代!”

  苏沫被下人拖拽压制到兰香园。

  房门打开时她也被推进屋内,踉跄中摔在地上。

  入眼的是一双金丝绣边的长靴和浅白色绣竹叶的长衫一角。

  苏沫抬起头对上苏无秧那张清俊如朗月般的脸。

  苏韵坐在床上倚靠着软枕,一边低声啜泣一边擦泪。

  苏无秧把手上干净的手帕换给她,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而后将视线转过来。

  那双波澜平静的眸底,内里敛着沁入骨髓的冷寒。

  “有件事你似乎是误会了。”他的声音很温和,语调却冷得如腊月飞雪。

  “我们留下你并非是念着跟你的感情不舍,也并非对你还有私心。”

  “之所以把你的脸换给韵儿,只不过是为了让韵儿更快回到众人面前,更快享受到权利和宠爱。”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非为你了。”

  苏沫立刻就明白苏韵告状,把自己昨日的话添油加醋说给苏无秧。

  这样的行为苏沫向来不屑,但对苏韵来说次次都管用。

  她看向倚靠在软枕上的苏韵,对上苏韵暗含冷讽的眼神。

  “二哥你不要说了,姐姐也是气不过才对我说那种话,我原谅她了。”

  苏韵说着话,而后大力咳嗽起来。

  身边丫鬟立刻上前:“小姐还说呢,您昨晚好心好意去看她,她却说那样的话来伤您的心,害您哭了一晚上,今早还吐了血。”

  苏韵用帕子捂着嘴,似在遮掩什么似的带着哭腔小声道:“翠竹,你别说了。”

  苏无秧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你又吐血了?想必是旧疾犯了。”

  而后转头看向苏沫,脸上带着冷意:“以你的性子,想来我刚才的话你不会听进去。”

  “如此就该给你个教训,让你牢牢记住我的话。”

  话音落,一穿着利落比起丫鬟更像侍卫打扮的女子入内。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碗和一把**。

  女子沉声对苏无秧叫了声‘主子’,苏无秧嗯了一声。

  她得到应允便将苏沫重新踹倒在地,而后干脆利落的用**破开苏沫的皮肉。

  苏沫闷哼一声,手腕上又多了一道刀痕。

  新的刀痕渗出血来,潺潺落入碗中。

  头顶上传来苏无秧的声音:“你留在这里的价值就是做韵儿的血包,这是你能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我希望你能认清楚这个现实,有些荒唐的话自己幻想一下便可,别再说出来污了韵儿的耳朵。”

  这两个多月来苏沫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人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

  明明两年前的二哥还会在自己被生意上的对手弄伤后抱着自己在雨中奔跑求医。

  明明自己胳膊上不过是一小块被烫伤的痕迹,他都急得一副慌乱的模样。

  如今他竟能如此平静的吩咐人来放自己的血,如此平静的说自己不过是苏韵的药引子。

  差距之大,让人无法理解,也不能明白。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难不成她只是在做一场噩梦?

  苏沫觉得眼前发黑,似乎真的有晕死过去的征兆,只是随意抬眼的一瞬间浑身被冻住。

  苏无秧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那是她跟金匮联络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