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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消息的两人当场一惊。

  苏无秧恍然反应过来苏沫传出的那条‘五小姐被六小姐弄伤’的谣言并非是为了毁坏任何人的名声。

  而是故意传出去给金奎师父听的。

  她早就知道金奎师父往京城来的事,甚至比自己更早知道。

  是杜仲告诉她的吗?

  但不管怎么样,若是别人自己还能用各种手段骗过去,却绝对骗不过他老人家。

  韵儿跟苏沫脉象不同,对十分了解苏沫的师父来说只要摸一下脉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苏擒峰也意识到了问题:“就不能想办法让他回去?”

  “我没有办法。”

  这种事只有苏沫能做到。

  不用见面,只需要一纸书信。

  虽说字迹能伪造,但自己需要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比如那块玉芝玉佩。

  苏无秧转头看向苏沫正要质问,身子却猛地一僵。

  苏沫不知何时将地上那颗沾了口水滚了脏土的药丸拿起,捏在两根手指间。

  刚才还拼命抵抗并不肯吃的她,此刻却把玩着那枚药丸像是把玩着某种仙丹。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玩味道:“二少爷配解药的速度可快一点啊。”

  药丸被她扔进嘴里。

  苏擒峰暗骂一声,按着她肩膀去扣她的嘴:“吐出来,快吐出来!”

  ‘咕咚’

  药丸划过喉咙被咽下去。

  苏擒峰愕然了下,随即恨恨咬牙一拳砸在地上:“混账!”

  她是故意的!

  苏沫捶着地面,笑得眼泪横流。

  真是一场好戏,一场天大的好戏。

  刚才还逼着她咽下药的人,此刻却拼命的阻拦。

  真是好大的笑话啊。

  帐篷内一时间充斥着苏沫的笑声。

  站着的两人脸色都阴沉的难看。

  只有路判像见鬼似的看着苏沫。

  明明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能将侯府两大支柱玩得团团转。

  如此谋略如此算计,实在让人敬畏,也让人寒毛耸立!

  这等人物若哪日真让她有了高飞的机会,那曾经得罪过她的人……

  路判猛地打了个冷颤,心头跟着泛起寒战。

  苏无秧面色也不是很好。

  看她这样子她是绝不会说了。

  最让人无奈的是他们甚至连拷问的机会都没有。

  苏沫对上他的目光,眼底笑意加深,开口无声吐出五个字。

  ‘游戏开始了。’

  苏无秧心口猛地颤了下,深吸一口气:“凝音,看着她,在我拿解药来之前不许她出帐篷一步!”

  凝音从外进来,俯身道‘是’。

  苏擒峰甩袖离开。

  两人走之前甚至没在帐篷翻找一下。

  找也没用。

  她既然设计了这么天衣无缝的一出,自然会将关键的玉佩藏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春猎场这么大,随便找个地点埋下去,谁能知道。

  难不成要把整个猎场翻过来找一枚玉佩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只能回去连夜制作解药。

  凝音望着地上的人,神色极其复杂。

  她突然明白为何会在看到她溺水时如此揪心了。

  苏沫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花瓶,美好珍贵到不敢让人触碰。

  可忽然有一日,一群人冲过来砸碎了它,弄坏了它。

  它没有崩溃也没有绝望,而是一片片拼着它的碎片。

  好不容易拼好,却再次被人砸碎,它爬起来继续拼。

  一次又一次就算伤痕累累也不放弃。

  于是这花瓶不再是陶瓷做的,而逐渐成了钢成了铁,成了坚不可摧之物。

  世人毁坏陶瓷或许很容易,但若想毁坏钢铁却要艰难许多。

  因为终有一日这钢铁会变成刀变成剑,反刺向那些人的身体。

  此刻的花瓶或许不如以前漂亮,但却比以前坚毅。

  它身上的裂缝不是难看的疤痕,而是坚强的勋章。

  这个世界上女子大多都被世人称作花瓶,可独独苏沫这一瓶别树一帜独有魅力。

  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花瓶消失在世界上。

  自己也不例外。

  凝音伸手盖住自己的胸口。

  她恍然有一种错觉。

  如果当初自己第一个遇见的是苏沫,也一定会认她为主。

  苏沫并不知凝音万千思绪,她当晚难得睡了个好觉。

  待等第二日来换班的杨帆也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最后一颗药吃下后杜仲已脱离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苏醒,但太医院令说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醒过来。”

  苏沫点点头。

  这确实是这几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她伸手做了几个手势。

  杨帆满眼无奈:“我看不懂。”

  苏沫叹口气只能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杨帆却误以为她是这几天太过操劳生了病。

  “你要是不舒服就不用去伺候伤者了,我会跟其他人轮流看着。”

  苏沫把想要解释的意图压回去,点头认下。

  她拿了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那两条消息的事多谢你’。

  “你上次就谢过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杨帆并不在意。

  且在自己看来,好像这两条消息发出去到现在也不过是给众人增加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果然还是小女儿家心性,只为了制造些话题解解气吧。

  “出了气就算了,有什么事等杜领班醒了之后再说。”

  “否则你女孩子家家被人欺负就不好了。”

  苏沫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杨帆也不过随口嘱咐一句,没想到她会应,微愣了下。

  这小丫头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有点乖。

  乖得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摸她的头,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于是伸出去的手改拍了拍她的肩。

  “如果期间再有什么事需要我,可以随时跟我说。”

  他顿了顿,再加一句:“杜领班不在,我可以临时做你的哥哥。”

  毕竟领班去找她之前也曾嘱咐自己说若他出了意外,就让自己照顾这丫头的。

  领班到现在还没醒,自己照领班吩咐办事也是理所应当。

  苏沫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但还是轻笑一声,继续点头。

  她又认下了!

  真的好乖!

  杨帆声音不自觉放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沫这次没点头,只是乖顺的笑。

  明明这张脸并不多好看,但杨帆还是觉得心口某一块柔软的地方塌了下去。

  他起身离开,往外走了几米又顿住脚步回头看。

  苏沫依旧蹲在原地,缩在帘口那小小一团。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帐篷,好像帐篷是什么无法跨越的结界似的。

  尤其是她手里还拿着个脏兮兮小木棍,杨帆幻视了某只毛茸茸小动物。

  糟了,有点担心她了怎么办?

  这丫头看着那么乖巧可怜留她一个人一定会受欺负吧?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啊。

  杨帆抿唇。

  回去找几个兄弟到她帐篷这边来守卫好了。

  如此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苏沫目送杨帆离去,等男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她扬手扔了木棍站起身拍掉手里的土,转身入内。

  而后对上帐篷内坐在椅子上苏凌臣拉长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