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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一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苏锦冬似被点中什么瞳孔微微张大。

  随即语调又高了好几个度,恼羞成怒似的。

  “胡说八道,谁有什么情绪需求,我说了这是在教育你!”

  这死丫头竟然敢这么说,她凭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替韵儿挨打是我愿意,韵儿比你好太多,她又听话又乖巧,我愿意为她付出。”

  自己今天来找她是为了替韵儿出气,根本不是别的原因!

  苏沫视线从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上收回,往手心伤口涂抹了疗伤药。

  他说的也对,当初他可是言之凿凿想让自己去给苏韵顶罪的。

  既然他如此疼爱苏韵,那轮到他去给苏韵顶罪时也定然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人,怎会有不甘的心情,怎会需要别人的安慰。

  “如此,那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

  无所谓的语气彻底将苏锦冬激怒。

  “是,你说的没错,你就是丑人多作怪!”

  “像你这种不敬兄长的东西要不是因为是我亲妹妹,你以为你能站在这跟我说话,你以为你能留在府上吗?”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需要她。

  当初她孑然一身来到侯府时是自己第一个接受她保护她。

  如今她依旧孑然一身被养在家里,依旧是自己供给她吃喝。

  如果非得说谁需要谁,那也是她需要自己,需要他们!

  她就应该主动讨好自己,而非让自己贵步临**地!

  “如果不是因为三哥非要把你留在府上,我巴不得把你赶得远远的,再也看不见!”

  苏沫涂抹疗伤药的手一顿,而后抬头看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得麻烦四少爷再忍耐一段时间。”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不用看见我。”

  苏锦冬的怒火还没完全发泄,待从这话中咂摸出别扭的意思,下意识皱了下眉。

  但他又很快冷声嗤笑:“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怎么,你又要跟我说什么断亲的话了吗?”

  这种话只能骗鬼,她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己手下产业,分明就是个贪图富贵的模样。

  侯府家大业大,她才吃下这么一小点,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苏沫将新的绷带一圈圈缠上:“不,我很快就要嫁给苏启了。”

  苏锦冬跳脚的表情一沉,恼怒的气焰被抵了下,眼底的怒也染了几分茫然。

  苏沫以防他不信,再加一句:“是你三哥的主意。”

  “不可能!”苏锦冬几乎本能的反驳,想骂她信口胡说,想骂她血口喷人。

  可所有的骂话在对上苏沫冷然的目光时皆化为泡沫。

  这一瞬间恼火愤怒所有情绪都变成震惊愕然和不敢置信,其中还带着几分恐慌的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他张嘴吐出的话逐渐失了原本语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你说谎,又想用这种离谱的话来骗我吗?”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三哥是不会让她离开侯府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让她嫁出去。

  “一定是你跟苏启串通好了做戏对不对?就跟你上次要断亲一样,故意让我们可怜你。”

  她妄想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关注她,自己不会让她得逞!

  苏沫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那双清水般的眸中没有任何起伏,如平静毫无波澜铜镜般的湖面,丝毫激不起荡漾。

  苏锦冬感觉心脏某处骤然紧绷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以极快的他甚至没有意识到的速度流失。

  凝音办完事回来便瞧见苏锦冬眼神略带慌张的跑出去。

  那副模样甚至连苏沫要产业的事都顾不上。

  凝音皱了下眉,看向屋内的人。

  苏沫不知何时收回目光,敛眉整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这几日应该会有人给我送东西,收下后直接拿来给我。”

  她顿了下,又看向凝音道:“当然,你也可以先拿去给苏无秧,或者换了物品再拿来骗我。”

  凝音心下一跳,恍然意识到自己上次代替她给杜仲送礼中途换东西的事她是知晓的。

  明明碍于大哥恩答应还她这份情的,最后却骗了她。

  凝音难得带了几分心虚:“小姐多虑了,属下会原封不动的拿来给你。”

  苏沫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铜镜中。

  镜中人已看不出本来面貌,甚至因为被蹉跎过甚的缘故逐渐失去了‘苏韵’的样子。

  脸上的伤疤如同蜈蚣烙印在脸上,将来就算可以恢复只怕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双眼忽明忽暗,失去了原本张扬的色彩,染了浓稠的黑暗。

  只是跟镜中的自己对视,她便觉得心呕。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不认识镜里的人。

  她想她已经没办法找回之前的自己了,早在她被囚禁折磨的那两个月原来的她就已被磋磨消失。

  不过也好。

  以前的苏沫有什么好的呢,左不过是被丢弃的人,活与不活也没什么重要。

  干脆就这样被摘除好了。

  他们已经做了选择,现在是该自己做抉择的时候了。

  苏锦冬出了青云间,直奔墨书院去。

  他要亲自去问三哥,亲口听三哥说他要把苏沫嫁出去,否则他绝不会相信。

  他气势汹汹的冲进墨书院却被下人拦了路。

  这边,苏凌臣站在窗口,视线落在后院树上枝头。

  枝头有一个鸟窝,母鸟的喂养并不公平负责。

  一窝六只鸟,有强壮有力的也有骨瘦如柴的,其中一只叫声最欢却羽翼未丰最受排挤。

  小小的一只总是被其他兄弟姐妹挤着要推出窝。

  每一次它都张着小小的喙努力学着其他幼鸟的样子叫唤着似乎想要融入。

  苏凌臣没事的时候就会站在这里瞧它。

  他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从鸟窝边缘爬回去,一次又一次讨好似的将嘴里的食让出去。

  他想这只弱小的鸟早晚会饿死再或者就是掉下去摔死,总归结果不会太好。

  契行从外进来:“主子,四少爷来了,非要见您。”

  鸟窝里传来那只幼鸟染了悲痛的嘤鸣。

  苏凌臣没来得及回话,便被这声鸟叫吸引了视线。

  其余几只鸟又在攻击那只蠢幼的鸟,它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这次被群起而攻之。

  其中一只甚至用已经长好的坚硬的喙来啄它受过伤的翅膀。

  这让他没由来的想起半个多月前刚注意它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