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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走了，夏侯寻走了，陈群和钟朔等人也都走了。
走之前，陈群还带走了罗廷煜。
张驰杨冲郭衍钟楼，还有哥哥倒是还在。
罗廷昭的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她因此召回了温熙和，得知是因为年轻时在战场上受了旧伤的缘故。
或许某一天，所有人都要离开。
包括她自己。
“太傅去年受了伤，也休养了一段时间。”
玄宸夜并没有正面回话，而是提及了罗廷笙。
当年远航离开时，是罗廷笙主动提出，跟随太子前往的。
郁献音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太傅是你的老师，你要多去看望他。”
“是，儿子从不敢忘师恩。”
你来我往间，这局棋还在僵持。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书琴的通报声。
“启禀陛下，大司马求见。”
闻言，郁献音将要落下棋子的手明显顿了下，对面的玄宸夜神色跟着有了变化。
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了正常，“看来母皇有客，儿子还是不打扰的好，这局棋便先搁着，母皇他日若还有兴致，儿子奉陪到底。”
说着放下棋子，起身恭敬行礼，“儿子告辞。”
“站住。”郁献音好一会儿终于出声，棋子清脆落下的声音，也宣告着母子表面上看似平和的关系碎裂。
“你在外养了军队，称了皇，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
夜儿，母皇老了，北周需要你，这偌大的江山交付给你，母皇才能安心。”
这是第一次，母皇开口准确的说明，他会是下一任的天下之主。
玄宸夜想，这太子之位，他坐了二十多年。
前朝武帝的太子下场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可如今母皇真的退了一步，他这心里却又十分不是滋味。
母皇究竟是为了他，为了祖宗基业？
还是为了那个人？
“陛下万岁，儿臣历练不足，这天下还需您掌舵。”
“夜儿！”郁献音语气冷了几分，感情牌打不了，她就只能利益谈判。
这么些年，她其实真的很累，很累了！
有时候她也会怕，年老的自己会做错决策，至高无上的权力最终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世人都惧怕衰老，尤其是在感受过权力的滋味后。
“朕已经拟定好了诏书，只要你肯放下心结，你就能平稳的坐上皇位，也算是完成了你父皇对你的期许。”
“父皇？”玄宸夜闻言像是被戳中了痛点，猛地转过了身，“母皇还记得父皇？这些年有人相伴身侧，儿臣以为母皇早就忘记了父皇。”
身为人子，他不能怨生身之母。
所以一切的不满就只能冲着罗廷昭而去。
有时他甚至也会怨自己，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母皇就不需要“与虎谋皮”。
所以都是罗廷昭的错，如果不是他，母皇依旧会是最完美无瑕的妻子，母亲。
况且罗家之人，从前便有不臣之心。
郁献音闭了闭眼，这些年她未尝不知儿子的心思。
可是她先是自己，才是母亲，妻子的身份。
帝王的枷锁，天下的责任，已经让她很累了，她坐在这个位置上，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的私心和欲望吗？
她是个人。
所以某些午夜梦回的晚上，她从不想梦见那个故人。
如果不是他，她这一生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夜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母子对立，玄祁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他肯定想得到。
“朕会主动退位，大司马也会致仕，从此离开朝堂，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的，更不会有人动摇你的玄氏江山。”
让罗廷昭答应交出手中的一切，他会愿意吗？
玄宸夜不信，但是却下意识选择了沉默。
一旁，郁献音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头昏脑涨。
“你去吧。”
看着撑着额头的母亲，玄宸夜止住了所有的话，后退离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犀利冷峻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和审视。
所以瞧，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他想为母皇打抱不平，却忘记了身为人臣该有的本分。
“大司马，陛下请您进去。”
书琴的话打破了局面，罗廷昭心中担心阿音，最终什么也没说，二人错身拉开了距离。
一人走出了昭阳殿，一个蹲在了天子面前。
“他气你了？这不孝子，他不知道你身子弱吗？我去找温熙和。”
“不用。”郁献音有几分无奈，也就是一些小病小疾，这人不担心自己，倒是总喜欢在她身上小题大做。
“不是因为夜儿，是看户部的折子看的头晕，你也知道，如今人太多了，户籍和土地问题便需要重新考虑。”
这话，罗廷昭可不信。
但是那是阿音的儿子，他若真做了什么，阿音怕是会心疼。
“那让臣来帮陛下揉一揉，缓解缓解不适？”
那声陛下，叫的格外柔情婉转。
郁献音忍不住笑了声，“那就有劳爱卿了，若是揉的好，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陛下圣明～”
罗廷昭掀起袍子，坐了下来。
郁献音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门外，书琴看到陛下的笑颜，还有这温情的一幕，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这许多年，大司马始终独身，只是这一点，这世间绝大多数男儿，都做不到。
温太医也很好，可是却无法与陛下并肩。
先帝或许可以，但是先帝心中江山在第一位。
大司马就……
“我有件事，不想瞒你，更不想欺骗你，不过这件事如何选择在你。”
陛下的声音再度响起，书琴回过神来，却不敢再细听。
“你说便是。”
罗廷昭神色都没有变化，手上的动作力道正好，的确有缓解一些头疼。
郁献音睁开了眼，微微侧过了脸，看着眼前人，语气很轻，“我决定退位了。
我想去江南，我想离开这个束缚了我一辈子的洛阳城，你愿意陪我同往吗？”
这是个阳谋，也是美人计。
罗廷昭的前二十几年，野心勃勃，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想拥有权力的原因，就变了。
大哥离世前，还在骂他。
这些年偶尔梦中，他也能梦到父亲指责他，质问他。
父亲问他，如今这样真的甘心吗？
那时他没有回答。
但此刻，他想，他的答案依旧如初。
这辈子，他只做周臣。
在抉择之间，他也只会选择她。
“江南很好，适合养身体，正好这个大司马之位，我也坐腻了！
况且陛下的邀请，臣怎敢不从！”
他更舍不得拒绝她。
十八岁那一次的拒绝，就成了终生之憾。
所以他绝不会再选错。
爹爹走了，夏侯寻走了，陈群和钟朔等人也都走了。
走之前，陈群还带走了罗廷煜。
张驰杨冲郭衍钟楼，还有哥哥倒是还在。
罗廷昭的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她因此召回了温熙和，得知是因为年轻时在战场上受了旧伤的缘故。
或许某一天，所有人都要离开。
包括她自己。
“太傅去年受了伤，也休养了一段时间。”
玄宸夜并没有正面回话，而是提及了罗廷笙。
当年远航离开时，是罗廷笙主动提出，跟随太子前往的。
郁献音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太傅是你的老师，你要多去看望他。”
“是，儿子从不敢忘师恩。”
你来我往间，这局棋还在僵持。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书琴的通报声。
“启禀陛下，大司马求见。”
闻言，郁献音将要落下棋子的手明显顿了下，对面的玄宸夜神色跟着有了变化。
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了正常，“看来母皇有客，儿子还是不打扰的好，这局棋便先搁着，母皇他日若还有兴致，儿子奉陪到底。”
说着放下棋子，起身恭敬行礼，“儿子告辞。”
“站住。”郁献音好一会儿终于出声，棋子清脆落下的声音，也宣告着母子表面上看似平和的关系碎裂。
“你在外养了军队，称了皇，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
夜儿，母皇老了，北周需要你，这偌大的江山交付给你，母皇才能安心。”
这是第一次，母皇开口准确的说明，他会是下一任的天下之主。
玄宸夜想，这太子之位，他坐了二十多年。
前朝武帝的太子下场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可如今母皇真的退了一步，他这心里却又十分不是滋味。
母皇究竟是为了他，为了祖宗基业？
还是为了那个人？
“陛下万岁，儿臣历练不足，这天下还需您掌舵。”
“夜儿！”郁献音语气冷了几分，感情牌打不了，她就只能利益谈判。
这么些年，她其实真的很累，很累了！
有时候她也会怕，年老的自己会做错决策，至高无上的权力最终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世人都惧怕衰老，尤其是在感受过权力的滋味后。
“朕已经拟定好了诏书，只要你肯放下心结，你就能平稳的坐上皇位，也算是完成了你父皇对你的期许。”
“父皇？”玄宸夜闻言像是被戳中了痛点，猛地转过了身，“母皇还记得父皇？这些年有人相伴身侧，儿臣以为母皇早就忘记了父皇。”
身为人子，他不能怨生身之母。
所以一切的不满就只能冲着罗廷昭而去。
有时他甚至也会怨自己，如果他再强一点，是不是母皇就不需要“与虎谋皮”。
所以都是罗廷昭的错，如果不是他，母皇依旧会是最完美无瑕的妻子，母亲。
况且罗家之人，从前便有不臣之心。
郁献音闭了闭眼，这些年她未尝不知儿子的心思。
可是她先是自己，才是母亲，妻子的身份。
帝王的枷锁，天下的责任，已经让她很累了，她坐在这个位置上，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的私心和欲望吗？
她是个人。
所以某些午夜梦回的晚上，她从不想梦见那个故人。
如果不是他，她这一生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夜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母子对立，玄祁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他肯定想得到。
“朕会主动退位，大司马也会致仕，从此离开朝堂，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的，更不会有人动摇你的玄氏江山。”
让罗廷昭答应交出手中的一切，他会愿意吗？
玄宸夜不信，但是却下意识选择了沉默。
一旁，郁献音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头昏脑涨。
“你去吧。”
看着撑着额头的母亲，玄宸夜止住了所有的话，后退离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犀利冷峻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和审视。
所以瞧，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他想为母皇打抱不平，却忘记了身为人臣该有的本分。
“大司马，陛下请您进去。”
书琴的话打破了局面，罗廷昭心中担心阿音，最终什么也没说，二人错身拉开了距离。
一人走出了昭阳殿，一个蹲在了天子面前。
“他气你了？这不孝子，他不知道你身子弱吗？我去找温熙和。”
“不用。”郁献音有几分无奈，也就是一些小病小疾，这人不担心自己，倒是总喜欢在她身上小题大做。
“不是因为夜儿，是看户部的折子看的头晕，你也知道，如今人太多了，户籍和土地问题便需要重新考虑。”
这话，罗廷昭可不信。
但是那是阿音的儿子，他若真做了什么，阿音怕是会心疼。
“那让臣来帮陛下揉一揉，缓解缓解不适？”
那声陛下，叫的格外柔情婉转。
郁献音忍不住笑了声，“那就有劳爱卿了，若是揉的好，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陛下圣明～”
罗廷昭掀起袍子，坐了下来。
郁献音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门外，书琴看到陛下的笑颜，还有这温情的一幕，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这许多年，大司马始终独身，只是这一点，这世间绝大多数男儿，都做不到。
温太医也很好，可是却无法与陛下并肩。
先帝或许可以，但是先帝心中江山在第一位。
大司马就……
“我有件事，不想瞒你，更不想欺骗你，不过这件事如何选择在你。”
陛下的声音再度响起，书琴回过神来，却不敢再细听。
“你说便是。”
罗廷昭神色都没有变化，手上的动作力道正好，的确有缓解一些头疼。
郁献音睁开了眼，微微侧过了脸，看着眼前人，语气很轻，“我决定退位了。
我想去江南，我想离开这个束缚了我一辈子的洛阳城，你愿意陪我同往吗？”
这是个阳谋，也是美人计。
罗廷昭的前二十几年，野心勃勃，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想拥有权力的原因，就变了。
大哥离世前，还在骂他。
这些年偶尔梦中，他也能梦到父亲指责他，质问他。
父亲问他，如今这样真的甘心吗？
那时他没有回答。
但此刻，他想，他的答案依旧如初。
这辈子，他只做周臣。
在抉择之间，他也只会选择她。
“江南很好，适合养身体，正好这个大司马之位，我也坐腻了！
况且陛下的邀请，臣怎敢不从！”
他更舍不得拒绝她。
十八岁那一次的拒绝，就成了终生之憾。
所以他绝不会再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