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春色正浓。灼灼桃花如云霞织锦,碧波池畔杨柳依依,莺啼婉转。
然而今日,这皇家园林里弥漫的,却非寻常的闲适风雅,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紧绷又暗流汹涌的“吃瓜”气息。
这场由皇后东方栖梧心血来潮提议、皇帝南宫昱欣然恩准的春日赏花宴,明面上的主角,是镇国侯东方烈铮与吏部尚书陆文远家的嫡女陆瑶儿相亲。
暗地里……则是整个皇宫顶级吃瓜团对福星郡主儿东方毓宁心声的集体监听盛宴。
为了这场盛宴,大胤朝堂后宫能挪窝的重量级人物,几乎倾巢而出。
皇帝南宫昱与皇后东方栖梧端坐主位,一个端着明黄龙纹茶盏,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御花园入口,一个执着团扇,唇边噙着慈和笑意,实则耳朵早已竖成了雷达。
坐在他们下首的,是太傅东方砚儒与其夫人李氏(李珍儿)。东方砚儒捋着胡须,一副老夫今日只是来赏花看儿子终身大事的严肃模样,李夫人则紧张地攥着帕子,目光在儿子和入口之间来回逡巡——夫妻俩的神经,都绷在自家小女儿即将抵达的心声频道上。
更诡异的是皇后身后那一串小尾巴。
太子南宫承乾,年方二十,本该在东宫与《资治通鉴》死磕,此刻却换下了太子常服,穿了身低调的竹青色锦袍,手里装模作样地捏着本书,眼神却早已飘忽。
他身旁是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长公主南宫玥,火红的骑装都没换,马尾高束,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吃瓜第一线,舍我其谁的兴奋。
再旁边,是皇后所出的双胞胎皇子——五皇子南宫懿钧与六皇子南宫凜天,两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一个看似沉稳抱臂,一个探头探脑,眼神里是同出一辙的八卦之光。
他们这四人组,目标出奇一致:【紧跟小姨母东方毓宁!她去哪,瓜就在哪!】
而这一切的“万瓜之源东方毓宁,此刻正被她的未婚夫——雍亲王南宫烨,看似护送实则圈禁地押进御花园。
南宫烨一身玄色亲王蟒袍,身姿挺拔如松,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惯常的生人勿近,周身散发着闲杂人等退避三舍的冷冽气场。
只有偶尔垂眸看向臂弯里那个东张西望、试图挣脱的小人儿时,那冰封的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与……占有欲。
“阿烨哥哥!你放开我啦!”
东方毓宁不满地小声抗议,鹅黄色的春衫衬得她像只扑腾的小黄莺,
“我要去看大哥相亲!千载难逢啊!铁树开花现场直播!”
【118!快看!阿烨哥哥这个大醋坛子!连亲哥的瓜都不让我好好吃!】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
系统118:
【滴!检测到雍亲王南宫烨对宿主的独占欲指数 30%,对周围‘潜在瓜众’(特指太子、长公主及双胞胎皇子)的敌意指数 50%。宿主,您已被标记为‘重点保护(监视)对象’。建议:卖萌或转移注意力。】
南宫烨没听到她的抗议(或者说,选择性忽略),手臂纹丝不动,只淡淡开口:
“人多,仔细脚下石子。”
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不远处翘首以盼的太子等人,那意思很明显:离我未婚妻远点。
太子南宫承乾接收到皇叔兼未来小姨父(这辈分!)的警告眼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书举高了一点挡住脸。
长公主南宫玥则不怕死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双胞胎皇子默契地后退半步。
就在这时,御花园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主角登场了!
镇国侯东方烈铮,今日难得卸下了那身标志性的玄铁重甲,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锦袍。
然而,这华贵的衣袍穿在他那魁梧健硕、仿佛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身躯上,总有种格格不入的紧绷感。
他那张被边关风沙磨砺得棱角分明、肤色是健康小麦色的脸庞,此刻绷得紧紧的,浓眉微蹙,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花丛——
那架势不像来相亲,倒像在巡查敌营。
而在他身旁,由宫人引着步入花园的,正是今日的女主角,吏部尚书陆文远之女——陆瑶儿。
只见她身着一袭水蓝色软烟罗长裙,身姿纤细窈窕,步履轻盈,宛如一朵含露的玉兰。
她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行动间珠光轻颤,更添几分温婉。
她的面容清丽秀雅,算不上绝色倾城,却自有一股书卷浸润出的宁静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好奇。
【118!118!目标出现!快!启动全方位扫描!】
东方毓宁瞬间忘了和南宫烨的斗争,小脑袋努力从南宫烨臂弯里探出来,大眼睛滴溜溜地锁定陆瑶儿,内心疯狂呼叫系统,
【颜值评分!气质评分!性格分析!最重要的是——人品!人品扫描给我拉满!这关系到我大哥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扫描中……颜值:85分(清秀佳人,耐看型)。气质:90分(温婉知性,腹有诗书气自华)。
性格初步分析:表面柔顺,内核坚韧,有主见不盲从。人品深度扫描启动……数据库对比中……未发现重大黑历史(如:苛待下人、背后嚼舌根、恋爱脑等)。
初步判定:良家好姑娘一枚!潜力股!附加隐藏属性:似乎对‘铁憨憨’型武将有一定天然好感度?待观察。】
东方毓宁(内心激动握拳):
【YES!我就说老爹眼光不会太差!这姑娘看着就舒服!比上次那个只会掉眼泪的强多了!大哥有福了!快看快看,他俩要对上了!】
在宫人的引导下,东方烈铮与陆瑶儿在皇帝皇后下首特意安排的位置落座,中间隔着一张摆满了精致点心和茶水的紫檀小几。空气仿佛凝固了。
东方烈铮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花?看天?看茶杯?就是不敢看旁边那位水蓝色的姑娘。他小麦色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
与他那高大威猛、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形象形成了惨烈又可爱的反差。
陆瑶儿也微微垂着眼睫,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但她显然比东方烈铮镇定得多,至少还能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
“咳。”
皇后东方栖梧作为东道主兼长姐,率先打破沉默,笑容温婉,
“今日春光正好,陆姑娘不必拘谨。烈铮,你也别干坐着,给陆姑娘介绍一下这御花园的景致?”
她给了自家弟弟一个给点力的眼神。
东方烈铮浑身一僵,仿佛接到了什么艰巨的军令。他猛地吸了口气,豁然转头看向陆瑶儿,眼神锐利(紧张)如电:
“陆……陆姑娘!”
“啊?”
陆瑶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和洪亮(紧张)的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正好撞进东方烈铮那双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凶悍的眼睛里。
【噗——!】
东方毓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把小脸埋进南宫烨的胳膊,肩膀可疑地抖动,
【118!我大哥这开场白!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阵前叫阵呢!陆姑娘三个字喊出了敌军受死的架势!完了完了,别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心率瞬间飙升20%,惊吓指数 30%。但……好感度波动分析:惊吓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新奇和有趣?
判定:惊吓未造成负面影响,反有意外加分?人类情感,果然复杂难测。】
果然,陆瑶儿在最初的惊吓过后,看着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镇国侯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一样,脸更红了,眼神开始慌乱地四处游移,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竟让她紧绷的心弦莫名一松,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侯……侯爷请讲。”
她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东方烈铮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更紧张了。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假山,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那……那是太湖石!很硬!能……能堆成山!”
说完,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暗暗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掩饰尴尬。
主位上,皇后东方栖梧以袖掩面,肩膀微颤。皇帝南宫昱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嘴角抽搐。
东方砚儒差点把胡子揪下来几根,李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完了,儿子这情商,随他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118!救命!我大哥在干嘛?在给人家姑娘科普石头硬度吗?他是不是想告诉陆姑娘,他比石头还硬?钢铁直男都没他这么直啊!】
东方毓宁在南宫烨怀里笑得打跌,全靠南宫烨的手臂支撑才没滑下去。
南宫烨垂眸看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小人儿,冰冷的眼底也染上一丝无奈的笑意,手臂却稳稳地圈着她,防止她真摔了。
只是目光扫过那边同样憋笑憋得辛苦的太子和双胞胎皇子时,又恢复了冷冽。
太子南宫承乾死死咬住下唇,手里的书页都快被他捏烂了,脸憋得通红。长公主南宫玥直接背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无声狂笑。
五皇子南宫懿钧还算绷得住,只是嘴角疯狂上扬,六皇子南宫凜天已经蹲了下去,假装系鞋带,实则笑得肚子疼。
陆瑶儿也被这别开生面的“景致介绍”弄得一愣,随即看着东方烈铮那副
“我说错了吗?但石头真的很硬啊!”的困惑又强装镇定的表情,终于忍不住,
“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雪,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尴尬坚冰。
她连忙用帕子掩住嘴,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看向东方烈铮:
“侯爷……见识广博。这太湖石堆叠奇巧,确实……很硬朗。”
她巧妙地接过了话头,还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东方烈铮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脑子更懵了。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比边关最烈的酒还让人上头。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握刀留下的厚茧),又憋出一句:
“你……你的步摇,很好看。珠子……圆。”
说完,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说的什么玩意儿!
【我的亲娘啊!118!快给我大哥下载个夸人指南!珠子圆?他怎么不说饭很香、天很蓝呢?】
东方毓宁内心疯狂吐槽:
【不过……陆姑娘好像没生气?还笑了?有戏!绝对有戏!大哥这傻人有傻福的体质要发威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对宿主大哥‘铁憨憨式’夸奖接受度良好,愉悦度 15%。分析:陆姑娘似乎对‘反差萌’抵抗力较低。宿主大哥‘凶悍外表 笨拙内在’的组合拳效果显著!】
陆瑶儿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眉眼弯弯,颊生红晕。
她抬手轻轻扶了扶发间的珍珠步摇,声音带着笑意:
“谢侯爷夸奖。这珍珠……确实圆润。”
她顿了顿,看着东方烈铮依旧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主动找话题化解尴尬:
“听闻侯爷常年戍守北境?北疆风光,想必与这江南景致大不相同吧?”
终于问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东方烈铮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股子属于将军的豪迈气概瞬间压倒了羞涩:
“不错!北境辽阔,天高地迥!夏日牧草丰美,牛羊遍野,一望无际!冬日虽苦寒,但大雪封山,天地一片苍茫,银装素裹,甚是壮美!尤其是跑马,在无垠的雪原上纵马驰骋,那才叫痛快!”
说到熟悉的地方和喜欢的战马,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眼神发亮,话语也流畅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种令人向往的感染力。
陆瑶儿听得入神,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银装素裹,纵马驰骋……听侯爷描述,便觉心胸开阔。可惜小女子生于江南,长于闺阁,未曾见过此等壮阔景象。”
语气中带着真诚的遗憾。
“无妨!”
东方烈铮脱口而出,声音洪亮有力,
“日后……”
他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刚退下去的红晕“轰”地一下又涌了上来,比刚才更甚,连脖子都红了。
他手足无措,眼神又开始乱飘,
“呃……我是说……若有机会……”
声音越来越小。
【日后?!大哥!你开窍了?!】
东方毓宁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日后什么?带人家去看北境风光吗?啊啊啊!铁树不仅开花,还要结果了?!118!快记录!历史性时刻!】
系统118:
【滴!宿主大哥东方烈铮‘直男开窍’程序意外启动!发出疑似‘未来邀约’信号!目标人物陆瑶儿解读成功,害羞指数 50%,好感度 30%!重大突破!撒花庆祝!】
陆瑶儿的脸也瞬间红透了,如同天边的晚霞。她飞快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有那红透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主位上,皇帝南宫昱和皇后东方栖梧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眼底都是笑意。
东方砚儒捋胡子的手终于放松了,李夫人更是激动得眼眶微红,抓着帕子直念“阿弥陀佛”。
太子南宫承乾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
“原来……夸珠子圆……是这等妙招?”
长公主南宫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对付陆姑娘这样的,就得大哥这种直球打法?”
双胞胎皇子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一直沉默的雍亲王南宫烨,看着那边气氛明显升温的两人,再看看怀里兴奋得小脸通红的东方毓宁,再看看周围一圈“电灯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将东方毓宁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几乎半抱着她,用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势,冷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太子等人。
太子等人被这目光冻得一个激灵,立刻收敛了过于外放的兴奋,假装欣赏起旁边的桃花。
【阿烨哥哥!你干嘛抱这么紧!挡着我吃瓜了!】
东方毓宁不满地扭了扭。
系统118:
【滴!雍亲王南宫烨醋意值 20%。原因分析:1、宿主注意力被大哥相亲完全吸引;2、周围‘闲杂人等’(特指太子等)靠宿主过近;3、自身无法参与‘吃瓜’核心圈。建议宿主:安抚或……继续无视。】
东方毓宁选择……继续无视。她扒拉着南宫烨的胳膊,小脑袋又探出去,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118!快!看看我爹**表情!我娘是不是快哭了?我爹那假正经,胡子都翘起来了!还有皇上姐夫,啧啧,那眼神,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姐姐也笑得好开心!】
东方砚儒表面严肃,实则内心老泪纵横:
【成了!看这架势有门儿!宁儿的心声果然靠谱!陆家丫头是个好的!能镇住烈铮这头倔驴!】
李夫人内心:
【菩萨保佑!烈铮总算开窍了!看陆姑娘那害羞的样子,分明也是愿意的!我儿有福了!】
南宫昱内心:
【啧啧,东方烈铮这铁树开花的样子,比批一百斤奏折都有趣!值了值了!宁儿这心声直播,堪比皇家戏班头牌!】
东方栖梧内心:
【烈铮啊烈铮,总算没白费姐姐一番心思。陆姑娘温婉大方,又似乎能包容你的莽直,甚好。】
就在这气氛一片大好,暗地里吃瓜群众心满意足之际,东方烈铮那边又出了状况。
或许是刚才的“日后”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也或许是陆瑶儿含羞带怯的样子太过动人,东方烈铮脑子一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石化的举动——他猛地伸出手,越过那张小几,一把抓住了陆瑶儿放在膝盖上的手!
“陆姑娘!”
他声音洪亮,带着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决绝,
“我……我东方烈铮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但我看你……甚好!我……我会待你好的!比……比待我的玄铁战刀还好!”
他太紧张了,手心全是汗,抓得陆瑶儿的手都有些发疼,小麦色的脸此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视死如归?
陆瑶儿:“!!!”
整个御花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桃花瓣都仿佛凝固在了半空。
陆瑶儿完全懵了,被那只滚烫、粗糙、带着厚茧的大手紧紧攥着,大脑一片空白。
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瞪得溜圆,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卧槽!大哥!你!你!你直接上手了?!】
东方毓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118!快!心肺复苏!陆姑娘要晕过去了!大哥这操作太猛了!比攻城锤还猛啊!这哪是铁树开花,这是铁树直接结果砸人脑袋上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受到‘直球暴击’!系统过载!大脑宕机!心率爆表!羞耻度MAX!
但……核心程序反馈:无厌恶感!判定:冲击过大,但方向正确!宿主大哥,真·猛士也!】
主位上,皇后东方栖梧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皇帝南宫昱一口茶直接呛进了气管,咳得惊天动地。
东方砚儒的胡子真的被揪下来好几根!李夫人直接捂住了心口,差点厥过去。
太子南宫承乾手里的书“咚”地掉在地上。长公主南宫玥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五皇子南宫懿钧沉稳的表情彻底裂开。六皇子南宫凜天系鞋带的手僵在半空。
就连冰山脸的雍亲王南宫烨,看到这一幕,冷峻的眉梢都极其罕见地挑了一下。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个憋不住爆笑出声的,竟然是长公主南宫玥!她实在忍不住了,扶着旁边笑得浑身发抖的六皇子南宫凜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桶。
“咳咳咳咳咳!”
这是皇帝南宫昱还在努力压制的咳嗽和笑声。
“噗嗤!”
这是皇后东方栖梧终于破功的笑声。
“哈哈……呃!”
这是太子南宫承乾想笑又拼命想维持太子威仪,结果发出的怪声。
五皇子南宫懿钧把脸扭向一边,肩膀疯狂耸动。
六皇子南宫凜天直接笑趴在了地上。
东方砚儒老脸通红,又想笑又觉得儿子太丢人,憋得表情扭曲。李夫人又哭又笑,直拍胸口:
“这傻孩子!这傻孩子!”
南宫烨看着怀里笑得差点背过气的东方毓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只是目光扫过那边还僵持着的两人时,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御花园彻底成了欢乐(和尴尬)的海洋。
而风暴中心的两人——
东方烈铮在抓住陆瑶儿手的瞬间就后悔了!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噌”地站起来,手足无措,高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羞耻和紧张而微微发抖,脸涨成了紫红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瑶儿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她飞快地把被握过的手藏到身后,脸颊红得能滴血,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但就在这极致的羞窘中,她抬起头,飞快地、深深地看了东方烈铮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震惊,有羞恼,但似乎……还有一丝被那笨拙却无比赤诚的“比待战刀还好”所触动的……柔软?
在一片混乱的笑声中,她忽然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
“侯爷……您……您的手……出汗了。”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羞意,说完便再也不敢抬头。
这如同蚊子哼哼般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东方烈铮混乱的脑海里。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汗津津的手掌,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唐突佳人”的蠢事,巨大的懊悔和羞耻几乎将他淹没。
“我……我……”
他结结巴巴,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看到旁边小几上放着的、用来擦杯盏的干净细棉布!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过那块布,对着自己那只“罪魁祸首”的手,就开始……用力地、认真地擦!
仿佛要把上面的汗水和“罪证”彻底擦干净!一边擦还一边笨拙地道歉:
“对……对不起!陆姑娘!我……我擦干净!我……我平时擦盔甲擦惯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118!我不行了!我大哥在用擦盔甲的布擦手!哈哈哈哈!他是不是还想给陆姑娘演示一下怎么给战刀上油啊?!】
东方毓宁已经笑瘫在南宫烨怀里,眼泪汪汪,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次,连主位上的皇帝皇后都彻底笑翻了,毫无形象可言。东方砚儒捂住了脸,李夫人笑得直抹眼泪。太子等人更是笑作一团。
陆瑶儿看着眼前这位威震天下的镇国侯,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用擦杯子的布(?)拼命擦手,笨拙又认真地道歉,那副窘迫到极致又努力想弥补的样子……她先是愕然,随即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掩着嘴,低低地、清脆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带着释然,带着无奈,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欢喜。
东方烈铮听到她的笑声,擦手的动作僵住了。他抬起头,看着陆瑶儿笑靥如花的脸,虽然还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但那双锐利的鹰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傻乎乎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洒下,光斑跳跃在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一个高大威猛、窘迫憨直,一个纤细温婉、笑靥如花。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点心香,还有那怎么也散不去的、浓郁又欢乐的“瓜”香。
角落里,南宫烨看着怀里笑累了、正**肚子的小未婚妻,再看看那边终于不再僵硬的气氛,薄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低下头,凑近东方毓宁的耳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秋后算账的意味:
“瓜,吃够了?”
东方毓宁一个激灵,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
“阿烨哥哥~你也吃?可香了!新炒的!”
南宫烨:“……”
御花园的桃花,似乎在这一刻,开得更加绚烂了。而镇国侯府那颗沉寂多年的铁树,终于在万众瞩目的吃瓜直播中,开出了第一朵笨拙而赤诚的花。
然而今日,这皇家园林里弥漫的,却非寻常的闲适风雅,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紧绷又暗流汹涌的“吃瓜”气息。
这场由皇后东方栖梧心血来潮提议、皇帝南宫昱欣然恩准的春日赏花宴,明面上的主角,是镇国侯东方烈铮与吏部尚书陆文远家的嫡女陆瑶儿相亲。
暗地里……则是整个皇宫顶级吃瓜团对福星郡主儿东方毓宁心声的集体监听盛宴。
为了这场盛宴,大胤朝堂后宫能挪窝的重量级人物,几乎倾巢而出。
皇帝南宫昱与皇后东方栖梧端坐主位,一个端着明黄龙纹茶盏,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御花园入口,一个执着团扇,唇边噙着慈和笑意,实则耳朵早已竖成了雷达。
坐在他们下首的,是太傅东方砚儒与其夫人李氏(李珍儿)。东方砚儒捋着胡须,一副老夫今日只是来赏花看儿子终身大事的严肃模样,李夫人则紧张地攥着帕子,目光在儿子和入口之间来回逡巡——夫妻俩的神经,都绷在自家小女儿即将抵达的心声频道上。
更诡异的是皇后身后那一串小尾巴。
太子南宫承乾,年方二十,本该在东宫与《资治通鉴》死磕,此刻却换下了太子常服,穿了身低调的竹青色锦袍,手里装模作样地捏着本书,眼神却早已飘忽。
他身旁是风风火火赶回来的长公主南宫玥,火红的骑装都没换,马尾高束,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吃瓜第一线,舍我其谁的兴奋。
再旁边,是皇后所出的双胞胎皇子——五皇子南宫懿钧与六皇子南宫凜天,两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一个看似沉稳抱臂,一个探头探脑,眼神里是同出一辙的八卦之光。
他们这四人组,目标出奇一致:【紧跟小姨母东方毓宁!她去哪,瓜就在哪!】
而这一切的“万瓜之源东方毓宁,此刻正被她的未婚夫——雍亲王南宫烨,看似护送实则圈禁地押进御花园。
南宫烨一身玄色亲王蟒袍,身姿挺拔如松,俊美无俦的脸上是惯常的生人勿近,周身散发着闲杂人等退避三舍的冷冽气场。
只有偶尔垂眸看向臂弯里那个东张西望、试图挣脱的小人儿时,那冰封的眼底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与……占有欲。
“阿烨哥哥!你放开我啦!”
东方毓宁不满地小声抗议,鹅黄色的春衫衬得她像只扑腾的小黄莺,
“我要去看大哥相亲!千载难逢啊!铁树开花现场直播!”
【118!快看!阿烨哥哥这个大醋坛子!连亲哥的瓜都不让我好好吃!】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
系统118:
【滴!检测到雍亲王南宫烨对宿主的独占欲指数 30%,对周围‘潜在瓜众’(特指太子、长公主及双胞胎皇子)的敌意指数 50%。宿主,您已被标记为‘重点保护(监视)对象’。建议:卖萌或转移注意力。】
南宫烨没听到她的抗议(或者说,选择性忽略),手臂纹丝不动,只淡淡开口:
“人多,仔细脚下石子。”
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不远处翘首以盼的太子等人,那意思很明显:离我未婚妻远点。
太子南宫承乾接收到皇叔兼未来小姨父(这辈分!)的警告眼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书举高了一点挡住脸。
长公主南宫玥则不怕死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双胞胎皇子默契地后退半步。
就在这时,御花园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主角登场了!
镇国侯东方烈铮,今日难得卸下了那身标志性的玄铁重甲,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锦袍。
然而,这华贵的衣袍穿在他那魁梧健硕、仿佛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身躯上,总有种格格不入的紧绷感。
他那张被边关风沙磨砺得棱角分明、肤色是健康小麦色的脸庞,此刻绷得紧紧的,浓眉微蹙,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花丛——
那架势不像来相亲,倒像在巡查敌营。
而在他身旁,由宫人引着步入花园的,正是今日的女主角,吏部尚书陆文远之女——陆瑶儿。
只见她身着一袭水蓝色软烟罗长裙,身姿纤细窈窕,步履轻盈,宛如一朵含露的玉兰。
她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行动间珠光轻颤,更添几分温婉。
她的面容清丽秀雅,算不上绝色倾城,却自有一股书卷浸润出的宁静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好奇。
【118!118!目标出现!快!启动全方位扫描!】
东方毓宁瞬间忘了和南宫烨的斗争,小脑袋努力从南宫烨臂弯里探出来,大眼睛滴溜溜地锁定陆瑶儿,内心疯狂呼叫系统,
【颜值评分!气质评分!性格分析!最重要的是——人品!人品扫描给我拉满!这关系到我大哥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扫描中……颜值:85分(清秀佳人,耐看型)。气质:90分(温婉知性,腹有诗书气自华)。
性格初步分析:表面柔顺,内核坚韧,有主见不盲从。人品深度扫描启动……数据库对比中……未发现重大黑历史(如:苛待下人、背后嚼舌根、恋爱脑等)。
初步判定:良家好姑娘一枚!潜力股!附加隐藏属性:似乎对‘铁憨憨’型武将有一定天然好感度?待观察。】
东方毓宁(内心激动握拳):
【YES!我就说老爹眼光不会太差!这姑娘看着就舒服!比上次那个只会掉眼泪的强多了!大哥有福了!快看快看,他俩要对上了!】
在宫人的引导下,东方烈铮与陆瑶儿在皇帝皇后下首特意安排的位置落座,中间隔着一张摆满了精致点心和茶水的紫檀小几。空气仿佛凝固了。
东方烈铮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花?看天?看茶杯?就是不敢看旁边那位水蓝色的姑娘。他小麦色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
与他那高大威猛、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形象形成了惨烈又可爱的反差。
陆瑶儿也微微垂着眼睫,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脸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但她显然比东方烈铮镇定得多,至少还能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
“咳。”
皇后东方栖梧作为东道主兼长姐,率先打破沉默,笑容温婉,
“今日春光正好,陆姑娘不必拘谨。烈铮,你也别干坐着,给陆姑娘介绍一下这御花园的景致?”
她给了自家弟弟一个给点力的眼神。
东方烈铮浑身一僵,仿佛接到了什么艰巨的军令。他猛地吸了口气,豁然转头看向陆瑶儿,眼神锐利(紧张)如电:
“陆……陆姑娘!”
“啊?”
陆瑶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和洪亮(紧张)的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正好撞进东方烈铮那双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凶悍的眼睛里。
【噗——!】
东方毓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把小脸埋进南宫烨的胳膊,肩膀可疑地抖动,
【118!我大哥这开场白!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阵前叫阵呢!陆姑娘三个字喊出了敌军受死的架势!完了完了,别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心率瞬间飙升20%,惊吓指数 30%。但……好感度波动分析:惊吓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新奇和有趣?
判定:惊吓未造成负面影响,反有意外加分?人类情感,果然复杂难测。】
果然,陆瑶儿在最初的惊吓过后,看着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镇国侯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一样,脸更红了,眼神开始慌乱地四处游移,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竟让她紧绷的心弦莫名一松,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侯……侯爷请讲。”
她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东方烈铮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更紧张了。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假山,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那……那是太湖石!很硬!能……能堆成山!”
说完,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暗暗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掩饰尴尬。
主位上,皇后东方栖梧以袖掩面,肩膀微颤。皇帝南宫昱端着茶盏的手顿在半空,嘴角抽搐。
东方砚儒差点把胡子揪下来几根,李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完了,儿子这情商,随他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118!救命!我大哥在干嘛?在给人家姑娘科普石头硬度吗?他是不是想告诉陆姑娘,他比石头还硬?钢铁直男都没他这么直啊!】
东方毓宁在南宫烨怀里笑得打跌,全靠南宫烨的手臂支撑才没滑下去。
南宫烨垂眸看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小人儿,冰冷的眼底也染上一丝无奈的笑意,手臂却稳稳地圈着她,防止她真摔了。
只是目光扫过那边同样憋笑憋得辛苦的太子和双胞胎皇子时,又恢复了冷冽。
太子南宫承乾死死咬住下唇,手里的书页都快被他捏烂了,脸憋得通红。长公主南宫玥直接背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无声狂笑。
五皇子南宫懿钧还算绷得住,只是嘴角疯狂上扬,六皇子南宫凜天已经蹲了下去,假装系鞋带,实则笑得肚子疼。
陆瑶儿也被这别开生面的“景致介绍”弄得一愣,随即看着东方烈铮那副
“我说错了吗?但石头真的很硬啊!”的困惑又强装镇定的表情,终于忍不住,
“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雪,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尴尬坚冰。
她连忙用帕子掩住嘴,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看向东方烈铮:
“侯爷……见识广博。这太湖石堆叠奇巧,确实……很硬朗。”
她巧妙地接过了话头,还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东方烈铮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听着她温柔的声音,脑子更懵了。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比边关最烈的酒还让人上头。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握刀留下的厚茧),又憋出一句:
“你……你的步摇,很好看。珠子……圆。”
说完,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说的什么玩意儿!
【我的亲娘啊!118!快给我大哥下载个夸人指南!珠子圆?他怎么不说饭很香、天很蓝呢?】
东方毓宁内心疯狂吐槽:
【不过……陆姑娘好像没生气?还笑了?有戏!绝对有戏!大哥这傻人有傻福的体质要发威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对宿主大哥‘铁憨憨式’夸奖接受度良好,愉悦度 15%。分析:陆姑娘似乎对‘反差萌’抵抗力较低。宿主大哥‘凶悍外表 笨拙内在’的组合拳效果显著!】
陆瑶儿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眉眼弯弯,颊生红晕。
她抬手轻轻扶了扶发间的珍珠步摇,声音带着笑意:
“谢侯爷夸奖。这珍珠……确实圆润。”
她顿了顿,看着东方烈铮依旧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样子,主动找话题化解尴尬:
“听闻侯爷常年戍守北境?北疆风光,想必与这江南景致大不相同吧?”
终于问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东方烈铮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股子属于将军的豪迈气概瞬间压倒了羞涩:
“不错!北境辽阔,天高地迥!夏日牧草丰美,牛羊遍野,一望无际!冬日虽苦寒,但大雪封山,天地一片苍茫,银装素裹,甚是壮美!尤其是跑马,在无垠的雪原上纵马驰骋,那才叫痛快!”
说到熟悉的地方和喜欢的战马,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眼神发亮,话语也流畅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种令人向往的感染力。
陆瑶儿听得入神,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银装素裹,纵马驰骋……听侯爷描述,便觉心胸开阔。可惜小女子生于江南,长于闺阁,未曾见过此等壮阔景象。”
语气中带着真诚的遗憾。
“无妨!”
东方烈铮脱口而出,声音洪亮有力,
“日后……”
他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刚退下去的红晕“轰”地一下又涌了上来,比刚才更甚,连脖子都红了。
他手足无措,眼神又开始乱飘,
“呃……我是说……若有机会……”
声音越来越小。
【日后?!大哥!你开窍了?!】
东方毓宁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日后什么?带人家去看北境风光吗?啊啊啊!铁树不仅开花,还要结果了?!118!快记录!历史性时刻!】
系统118:
【滴!宿主大哥东方烈铮‘直男开窍’程序意外启动!发出疑似‘未来邀约’信号!目标人物陆瑶儿解读成功,害羞指数 50%,好感度 30%!重大突破!撒花庆祝!】
陆瑶儿的脸也瞬间红透了,如同天边的晚霞。她飞快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有那红透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主位上,皇帝南宫昱和皇后东方栖梧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眼底都是笑意。
东方砚儒捋胡子的手终于放松了,李夫人更是激动得眼眶微红,抓着帕子直念“阿弥陀佛”。
太子南宫承乾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
“原来……夸珠子圆……是这等妙招?”
长公主南宫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对付陆姑娘这样的,就得大哥这种直球打法?”
双胞胎皇子一脸学到了的表情。
一直沉默的雍亲王南宫烨,看着那边气氛明显升温的两人,再看看怀里兴奋得小脸通红的东方毓宁,再看看周围一圈“电灯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将东方毓宁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几乎半抱着她,用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势,冷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太子等人。
太子等人被这目光冻得一个激灵,立刻收敛了过于外放的兴奋,假装欣赏起旁边的桃花。
【阿烨哥哥!你干嘛抱这么紧!挡着我吃瓜了!】
东方毓宁不满地扭了扭。
系统118:
【滴!雍亲王南宫烨醋意值 20%。原因分析:1、宿主注意力被大哥相亲完全吸引;2、周围‘闲杂人等’(特指太子等)靠宿主过近;3、自身无法参与‘吃瓜’核心圈。建议宿主:安抚或……继续无视。】
东方毓宁选择……继续无视。她扒拉着南宫烨的胳膊,小脑袋又探出去,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118!快!看看我爹**表情!我娘是不是快哭了?我爹那假正经,胡子都翘起来了!还有皇上姐夫,啧啧,那眼神,跟捡了金元宝似的!姐姐也笑得好开心!】
东方砚儒表面严肃,实则内心老泪纵横:
【成了!看这架势有门儿!宁儿的心声果然靠谱!陆家丫头是个好的!能镇住烈铮这头倔驴!】
李夫人内心:
【菩萨保佑!烈铮总算开窍了!看陆姑娘那害羞的样子,分明也是愿意的!我儿有福了!】
南宫昱内心:
【啧啧,东方烈铮这铁树开花的样子,比批一百斤奏折都有趣!值了值了!宁儿这心声直播,堪比皇家戏班头牌!】
东方栖梧内心:
【烈铮啊烈铮,总算没白费姐姐一番心思。陆姑娘温婉大方,又似乎能包容你的莽直,甚好。】
就在这气氛一片大好,暗地里吃瓜群众心满意足之际,东方烈铮那边又出了状况。
或许是刚才的“日后”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也或许是陆瑶儿含羞带怯的样子太过动人,东方烈铮脑子一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石化的举动——他猛地伸出手,越过那张小几,一把抓住了陆瑶儿放在膝盖上的手!
“陆姑娘!”
他声音洪亮,带着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决绝,
“我……我东方烈铮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但我看你……甚好!我……我会待你好的!比……比待我的玄铁战刀还好!”
他太紧张了,手心全是汗,抓得陆瑶儿的手都有些发疼,小麦色的脸此刻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视死如归?
陆瑶儿:“!!!”
整个御花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桃花瓣都仿佛凝固在了半空。
陆瑶儿完全懵了,被那只滚烫、粗糙、带着厚茧的大手紧紧攥着,大脑一片空白。
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睛瞪得溜圆,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卧槽!大哥!你!你!你直接上手了?!】
东方毓宁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118!快!心肺复苏!陆姑娘要晕过去了!大哥这操作太猛了!比攻城锤还猛啊!这哪是铁树开花,这是铁树直接结果砸人脑袋上了!】
系统118:
【滴!目标人物陆瑶儿受到‘直球暴击’!系统过载!大脑宕机!心率爆表!羞耻度MAX!
但……核心程序反馈:无厌恶感!判定:冲击过大,但方向正确!宿主大哥,真·猛士也!】
主位上,皇后东方栖梧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皇帝南宫昱一口茶直接呛进了气管,咳得惊天动地。
东方砚儒的胡子真的被揪下来好几根!李夫人直接捂住了心口,差点厥过去。
太子南宫承乾手里的书“咚”地掉在地上。长公主南宫玥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五皇子南宫懿钧沉稳的表情彻底裂开。六皇子南宫凜天系鞋带的手僵在半空。
就连冰山脸的雍亲王南宫烨,看到这一幕,冷峻的眉梢都极其罕见地挑了一下。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个憋不住爆笑出声的,竟然是长公主南宫玥!她实在忍不住了,扶着旁边笑得浑身发抖的六皇子南宫凜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桶。
“咳咳咳咳咳!”
这是皇帝南宫昱还在努力压制的咳嗽和笑声。
“噗嗤!”
这是皇后东方栖梧终于破功的笑声。
“哈哈……呃!”
这是太子南宫承乾想笑又拼命想维持太子威仪,结果发出的怪声。
五皇子南宫懿钧把脸扭向一边,肩膀疯狂耸动。
六皇子南宫凜天直接笑趴在了地上。
东方砚儒老脸通红,又想笑又觉得儿子太丢人,憋得表情扭曲。李夫人又哭又笑,直拍胸口:
“这傻孩子!这傻孩子!”
南宫烨看着怀里笑得差点背过气的东方毓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只是目光扫过那边还僵持着的两人时,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御花园彻底成了欢乐(和尴尬)的海洋。
而风暴中心的两人——
东方烈铮在抓住陆瑶儿手的瞬间就后悔了!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噌”地站起来,手足无措,高大的身躯因为巨大的羞耻和紧张而微微发抖,脸涨成了紫红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瑶儿也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她飞快地把被握过的手藏到身后,脸颊红得能滴血,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但就在这极致的羞窘中,她抬起头,飞快地、深深地看了东方烈铮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震惊,有羞恼,但似乎……还有一丝被那笨拙却无比赤诚的“比待战刀还好”所触动的……柔软?
在一片混乱的笑声中,她忽然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
“侯爷……您……您的手……出汗了。”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羞意,说完便再也不敢抬头。
这如同蚊子哼哼般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东方烈铮混乱的脑海里。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汗津津的手掌,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唐突佳人”的蠢事,巨大的懊悔和羞耻几乎将他淹没。
“我……我……”
他结结巴巴,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看到旁边小几上放着的、用来擦杯盏的干净细棉布!情急之下,他一把抓过那块布,对着自己那只“罪魁祸首”的手,就开始……用力地、认真地擦!
仿佛要把上面的汗水和“罪证”彻底擦干净!一边擦还一边笨拙地道歉:
“对……对不起!陆姑娘!我……我擦干净!我……我平时擦盔甲擦惯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118!我不行了!我大哥在用擦盔甲的布擦手!哈哈哈哈!他是不是还想给陆姑娘演示一下怎么给战刀上油啊?!】
东方毓宁已经笑瘫在南宫烨怀里,眼泪汪汪,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次,连主位上的皇帝皇后都彻底笑翻了,毫无形象可言。东方砚儒捂住了脸,李夫人笑得直抹眼泪。太子等人更是笑作一团。
陆瑶儿看着眼前这位威震天下的镇国侯,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用擦杯子的布(?)拼命擦手,笨拙又认真地道歉,那副窘迫到极致又努力想弥补的样子……她先是愕然,随即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掩着嘴,低低地、清脆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带着释然,带着无奈,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欢喜。
东方烈铮听到她的笑声,擦手的动作僵住了。他抬起头,看着陆瑶儿笑靥如花的脸,虽然还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但那双锐利的鹰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傻乎乎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洒下,光斑跳跃在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一个高大威猛、窘迫憨直,一个纤细温婉、笑靥如花。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点心香,还有那怎么也散不去的、浓郁又欢乐的“瓜”香。
角落里,南宫烨看着怀里笑累了、正**肚子的小未婚妻,再看看那边终于不再僵硬的气氛,薄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低下头,凑近东方毓宁的耳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秋后算账的意味:
“瓜,吃够了?”
东方毓宁一个激灵,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献宝似的举到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
“阿烨哥哥~你也吃?可香了!新炒的!”
南宫烨:“……”
御花园的桃花,似乎在这一刻,开得更加绚烂了。而镇国侯府那颗沉寂多年的铁树,终于在万众瞩目的吃瓜直播中,开出了第一朵笨拙而赤诚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