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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婶的话从身后传来。

  “晚棠,你找淮安啊?他刚接了个电话,匆匆出去了。”

  苏晚棠蹙了蹙眉:“王婶,淮安可有说些什么?”

  王婶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晚棠,你等我一会儿,淮安给你留了一封信。”

  快速扫完信上的内容,苏晚棠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夹着枯黄色信纸的手指,缓缓垂下。

  没想到,部队动作这么快。

  陆淮安离家不是别的原因,正是去**平调手续。

  从偏远地区调回京城,也算一种升职,但是不明显。

  尤其是在陆淮安立功的情况下,这样的处理方式,更不像是升职,反而像是安抚。

  压下思绪,和陆震天一块用了午饭,苏晚棠就开始忙碌起来。

  建药厂,需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陈泽同意在各种手续上给苏晚棠开绿灯,却不会帮她处理建造药厂、或收购药厂的小事。

  哪怕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合格的领导,是会选人用人,而非操心手下的人,能否把事情办好?

  这个不行,可以换人。

  换句话而言,这也是对苏晚棠能力的考验。

  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陈泽也不放心把药厂交给她。

  苏晚棠也理解这点,戏台子给你搭好,能不能唱活,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建造药厂,麻烦又费钱,苏晚棠更倾向于收购。

  绩效不好,撑不了多久就会倒闭的第三制药厂,是苏晚棠一早看好的目标。

  是国营药厂。

  之前,收购或许难办,但现在有陈泽这尊大佬在身后坐着,这些便不倒是小问题了。

  第三制药厂门口。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在门口绕了两圈,欣赏未来自家药厂的苏晚棠,嘴角的浅笑,瞬间僵硬下来。

  她怎么看,也跟鬼祟不沾边吧?

  “同志你好,我有事找厂长。”

  苏晚棠长得好看,身为厂长小舅子的高伟,一下子就把她误会成了他姐夫吴轩在外的姘头!

  他姐,前两天,还回娘家跟**哭啼,姐夫不跟她亲热了,晚上,也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当时,高伟还不信。

  别看他就是厂里看大门的,但他在厂里混得很开,谁见了,不喊一声高哥?

  吴轩要跟哪一个女人勾勾搭搭,哪能瞒得过鹰眼遍布全厂的他?

  只是,高伟没想到,敢情不是厂里的小**妇,而是外面的狐媚子。

  “厂长是你能随便见的?”

  “看你也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学那狐媚子手——”

  要不是怕闹大,吴轩这个姐夫再为了苏晚棠和他姐闹离婚,高伟早就戳穿苏晚棠的真面目了。

  高伟也是男人,怎么不懂男人心思?

  说实话,要他选,他也选苏晚棠,更年轻更漂亮。

  苏晚棠蹙了蹙眉:“嘴巴放干净些!”

  “觉得难听?那就别岔开腿,干那不要脸——”

  带着怒火的声线,陡然变成九曲十八弯的惨叫。

  只见。

  苏晚棠反扣住男人前伸的手腕,顺势往自己肩头一带。

  她腰腹猛地一拧,右肩精准顶上男人胸口一顶,浑身力气拧成一股绳的钢索,猛地往上一掀,高伟身体瞬间腾空,在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圆弧。

  “嘭!”

  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发颤。

  高伟被苏晚棠利索地一个过肩摔,后脑勺磕得嗡鸣。

  真是。

  太踏马疼了!

  “能好好说话不?”苏晚棠蹲下。

  “能!”生怕被打,高伟说得又快又急,“你不是要找我姐夫?我这就带你进去!”

  这女人肯定不是姐夫的姘头!

  毕竟,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母老虎?

  “姐夫?”苏晚棠皱眉。

  任人唯亲?还是满嘴污言的的痞子?

  怪不得会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境地。

  高伟敲门进去:“姐夫,这女人有事找你。”

  他竟然没有告状?

  苏晚棠颇有些意外,却没过多深究。

  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同志你好,我是苏晚棠。”

  “你好,第三制药厂厂长吴轩。”

  “请坐。”

  苏晚棠也没客气,坐下,直截了当地说。

  “吴厂长,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收购药厂,你开个价吧!”

  “你这女同志想什么呢?我们这厂子可是国营药厂,你个普通群众,大白天做什么梦?”高伟惊了,也忘记苏晚棠刚刚的凶悍,嘲讽道。

  苏晚棠冰冷的眸光睨过去:“我问你了吗?”

  轻飘飘的一眼,高伟觉得自己后脑勺、脊椎骨、**蛋儿,都开始泛疼了。

  这凶娘们,真特么手劲大。

  吴轩蹙了蹙眉。

  当厂长这么些年,他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其中,不乏有一些大领导,以他的眼力劲,自然能看出苏晚棠不简单。

  沉吟片刻道:“高伟,你先出去。”

  确定了苏晚棠不是吴轩外头的姘头,还这么恐怖,高伟那是巴不得离开这里,总感觉下一秒,她一个粉嫩的拳头,该戳他眼窝上了。

  他应得飞快:“好的厂长。”

  “苏同志,我们是国营药厂,统筹国家管控,我个人决定不了收购的事。”

  “不,你能决定。”苏晚棠语气笃定。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们现在就能去办手续。”

  吴轩心惊了惊。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口气这么大?

  本着不得罪人的想法,吴轩打着太极。

  “苏同志,容我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

  “可以。”

  苏晚棠知道,吴轩这是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也愿意给他打电话求证的时间。

  一切看似很顺利。

  毕竟,陈爷爷已经和上面打过招呼了,电话一打,肯定是同意收购。

  但苏晚棠总觉得。

  事情难办的点不是在这里。

  尽管才和陈泽打过两次交道,但陈泽给苏晚棠的印象尤为深刻,他就像个老狐狸,一不留神就掉他挖的坑里了。

  可是。

  苏晚棠也没琢磨出个苗头,只得暂且压下。

  “这是我家的电话,吴厂长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苏晚棠没有多留,就离开了药厂。

  看着她这么快出来,高伟再次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这绝对不是她姐夫的姘头。

  毕竟,他曾经借住在姐夫家时,可是见证过姐夫的勇猛,时间不可能这么短。

  想到刚刚...

  高伟回神,准备喊住苏晚棠道歉时,却发现,苏晚棠人已经没影了。

  不出苏晚棠预料,她前脚才走,吴轩就拨出了电话。

  得到电话那头确凿的答案,吴轩握住听筒的手不自觉收紧。

  但下一秒,那人一句话,又让他沉入谷底的心,飞上云端。

  他挂断电话,拿起苏晚棠留下的电话号码,就要拨过去,转念又想到苏晚棠刚走,又把拿起的电话放下。

  嗯,晚会儿再打。

  ......

  离开药厂后,苏晚棠转头去了友谊商店。

  自从给温婉清买了一件旗袍后,苏晚棠竟有些爱上这样的感觉。

  也算理解了,为什么那天温婉清会给她买东西买到不停手。

  因为,被惦念,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苏晚棠没有多买,也没有厚此薄彼,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件礼物,包括王婶。

  其中。

  给陆淮安买的是一条皮带。

  只是。

  苏晚棠万万没想到,这条皮带会被陆淮安用来...

  把东西挂在自行车车把上,苏晚棠准备去买菜。

  骑着车,下意识朝着药店附近的菜市口赶去,骑了几米后,她猛地收紧车闸。

  算了,还是去副食店吧。

  不过,这也提醒苏晚棠了一件事,等明天得找些人,把那里收拾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是今天?

  苏晚棠就是故意的!

  让你们都拿着小盆泼得起劲?那就熏你们一天涨涨记性。

  只是,有些可惜,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

  不然,那滋味才叫一个酸爽,保准他们难以忘怀,下次,干坏事之前,好好思量个几遍。

  可苏晚棠不知道,临近五点,她店门前多了一群穿公装的男人。

  为首的正是上午才打过招呼的傅暻。

  “队长,我们来这干嘛?”

  “打扫卫生。”

  “啊?”开口问的小公安惊掉下巴,“队长,咱们局里啥时候,负责这业务了?”

  “刚刚。”

  “队长——”

  “废话多?打一架?”

  小公安立马老实了,招呼着弟兄们,风风火火地收拾起来。

  傅暻也没闲着,和大伙一起干。

  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了,不由泛嘀咕。

  真是稀奇了。

  公安来替坏分子清理店面。

  大伙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却是私语不断。

  当公安的,身体素质,都是挑出来的,耳力尖,而且,坦白而言,那话不算小。

  所以,听到那指指点点的话,就差没明说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坏分子了。

  几人面色变得很难看。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早上苏晚棠那利索的一脚。

  真是大快人心!

  瞧了一眼,依旧面色不改的傅暻,几人又把肚里的话,咽了下去。

  半小时后,药店门前被打扫干净,周围也聚集了一大群凑热闹的人,基本是把买菜的婆子婶子都吸引过来了,还有闲地遛弯的大爷。

  见时候差不多了,傅暻唇角微勾:“你们几个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把这里围起来。”

  几人眼底一亮,一溜烟,把围观群众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人民群众,你们要是——”

  “大家安静一下!放心,不会伤害大家!”

  “只是,占用大家一会儿时间,普个法!”

  ......

  晚上,是苏晚棠做的饭,大家都很喜欢,但却没一个嚷嚷着让苏晚棠天天做饭,反而,都急着劝她别累着。

  苏晚棠笑笑,点头说好,并把给买好的礼物拿出来。

  王婶没想到,连自己都有。

  大家都说苏晚棠‘瞎买,乱花钱,并嘱托下次不许买了’,但合不拢的嘴角咧开到后槽牙,显然,都很开心。

  苏晚棠表示知道了,但心底却是,不改。

  饭桌上,欢声笑语时,陆淮安回来了。

  “棠棠,没有我的礼物吗?”

  苏晚棠愣了一下。

  陆淮安特地留了信,苏晚棠还以为他去之前部队的驻扎区办手续了。

  “有,在房间。”

  温婉清不悦道:“你个门柱子,问够没?审问犯人呢?赶紧坐下吃饭。”

  没看,都吓到晚棠了!

  陆淮安:“......”亲妈!

  吃完饭,温婉清拉住苏晚棠唠嗑,陆淮安又等了大半小时,才进到苏晚棠房间。

  他语气有些可怜:“棠棠,我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