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车进站中转。

  苏知臣拎着两个包袱,高抬到肩膀,像是举着两哑铃,护着宋婉莹下火车。

  离京市越近,苏知臣就越发忐忑。

  宋婉莹下乡找他的事,他可一直没敢给苏晚棠说。

  苏知臣就是有股直觉,若是苏晚棠知道了这件事,会出大事。

  本想着,这辈子,他和婉莹就留在大西北了,却没料到还有离开的那一天。而且,还这么快。

  更要命的是,他和婉莹,还给晚棠整出个弟弟。

  苏知臣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如何面对苏晚棠。

  他想了想道:“婉莹,都转坐了三四天火车了,要不咱们找个招待所休息一下?”

  等他打个电话,试探下口风?

  “我不累。”宋婉莹摇摇头:“苏知臣,咱们还有多久到京市?”

  “这趟转完,再坐个一天半。”

  他蹙了蹙眉,不死心道:“婉莹,你现在怀着身子,到底不是一个人,要不还是歇两天?”

  “歇什么歇?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好着呢!”宋婉莹拧眉看向苏知臣,“不是你说的,是儿子,遭点罪没啥?”

  苏知臣一噎,憋了一会儿才道:“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嘛。”

  是啊!

  你们都过得滋滋润润!她的翠翠,还在地里苦啦吧唧干活!

  宋婉莹眼底冒着熊熊火光:“苏知臣,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上车。”

  她必须快点进京!

  她的翠翠,就剩她一个人心疼了!

  说着,宋婉莹加快速度,越过苏知臣,走在他前面。

  “婉莹,你等等我。”

  苏知臣叹了一口气,追上去。

  上了车,刚坐下,苏知臣就忍不住说道:“婉莹,棠棠她不知道你追着我下乡的事,你们母女又这么久没见了,明天见面的时候,别吵架,好好聊聊。”

  一句“我和那个**蹄子有什么好聊的?”到了宋婉莹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嗯,我会的,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八月怀胎,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千难万苦才生下来的女儿。”

  宋婉莹扑到苏知臣怀里,啜泣着:“知臣,我不是不疼她,我就是看见她,就想起我差点没活下来的那一幕,肚子也抽疼的厉害。”

  苏知臣拍了拍宋婉莹后背,自责道:“婉莹,这都怪我当时和爸一块出去看病了,没陪在你们娘俩身边。”

  “不然,有爸在,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时,谁也没想到胎相一直稳固的宋婉莹会早产。

  宋婉莹眼眸闪了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知臣,你那还有钱吗?我想等下站,给晚棠买个礼物。”

  苏知臣很高兴:“婉莹,棠棠心底一直都有你这个妈,不用要什么礼物,你好好待她,棠棠是个好孩子,会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宋婉莹用力拧了一下苏知臣腰间软肉:“不一样,反正我不管,我必须要买礼物。”

  苏知臣面色浮现些许尴尬:“婉莹,不是我不给你,我兜里实在没有,咱们之前的钱票,也是棠棠和淮安托小曹转交给我们的。”

  宋婉莹:“......”

  她泄愤般拧了苏知臣好几下,靠在他肩头,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苏晚棠皱着眉头从李佳病房走出来。

  虽然,她准备来找李佳问个明白的那个早上,被药店的绊住了腿脚,后面也一直没得空,但今天,机缘巧合撞见张娟,并听到真相。

  堂嫂,并没有背叛她们之间的感情。

  反倒是受她连累,弄掉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只是。

  事情却没有和苏晚棠想象中那样,二人和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堂嫂,有意和她保持距离。

  苏晚棠见李佳明显不愿多说,也没有选择刨根问底。

  她尊重李佳的想法。

  她回到病房,让婶子帮忙问护士要来纸笔,开始下笔写温养胞宫药方。

  刚写好,脑海中传来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

  【药方粗浅,疗效缓慢,乃下等药方。】

  苏晚棠神思一动,灵魂进入空间,看向那个忽然开口的先祖。

  见她进来,苏老祖抬手挥袖,下一秒,苏晚棠身前多出好几摞比她还高的书籍。

  【这里是所有有关女子生产疗养方面的医书,百年时间参透,写出上等药方。】

  【完成,传授鬼医十三针第一针;未完成,资质太差,空间关闭一月。】

  苏晚棠:“!”

  “婶子,我有点困了,睡一会儿。”

  和护工婶子打过招呼,苏晚棠就躺下休息。

  实则,进入空间,沉浸式学习中。

  她才看完一本医书,眼前景象突遭变化。

  占据大半屋子装着各种药材的药柜,排着队看病的妇人,空气中飘着的清苦药香......

  她好像成了一个医馆的坐诊大夫。

  “大夫,我生产之后,小日子就一直不干净,请您帮我看看,开个方子。”

  女人的声音,唤回苏晚棠的心神。

  她搭上女人手腕,这脉象,正是刚看完那本书上记载的症状。

  学以致用。

  苏晚棠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这突然的变化,应该是那位仙人手段。

  苏晚棠敛下内心的激动,认真回忆着书中的药方,缓缓写下方子,交给病人。

  起初,苏晚棠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阅览的书籍越多,不再是照本宣科的症状,而是各种像一点那个,又像一点这个的综合症状,已经需要她开始自己估摸开方子时,她头冒起虚汗。

  ......

  “陆同志,你来了。”婶子看见陆淮安进来,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

  “婶子,晚棠怎么样?”

  “苏同志,精神挺好的,中午吃完饭,还去其他病房看了朋友。”护工婶子据实道。

  “朋友?”陆淮安脑海中浮出李佳的身影,“棠棠,看完,可有什么不对劲?”

  护工婶子仔细回忆了一遍,摇摇头。

  “之后,苏同志说累,就一直躺着休息。”

  陆淮安心中咯噔一下:“棠棠,睡了多久?”

  同时,他大步走向床边。

  “回来到现在,有三四个小时——”说到这,婶子忽然想起陆同志特地和她交代过苏同志之前的症状,心底一突。

  “陆同志,我这就去喊医生。”

  被苏老祖一抬手拍出来的苏晚棠,刚好听到这句话,她睁开眼睛,急忙喊道:“婶子,我没事。”

  “什么没事?”

  一下班就赶来的温婉清和陆远扬走进病房。

  老实本分的护工,立马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下倒好,全家人更对她劳累过度的事深信不疑,把她当个瓷娃娃宝贝着。

  **完出院手续,她被陆淮安一路背着到家,脚都没沾到地。

  苏晚棠:“......”

  次日。

  等几人都吃完早饭去上班,苏晚棠长舒一口气。

  她没打算在家待着,而是打算招个人,先把药店开起来。

  不料。

  她才拎着个包袱出大院,就被一个断了胳膊的魁梧男子拦住去路。

  “嫂子好,我是岳涛。上次和陆营一块执行任务,丢了只胳膊,本来已经回老家了,陆营又找到我,说嫂子您要开个药厂,给我们这些因伤退伍的士兵一个安稳工作。”

  “于是,就喊我过来帮忙了。”

  苏晚棠忽然问:“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前天下午,天摸黑,我赶得晚班车。”

  她就知道。

  陆淮安这小算盘可真是快崩她脸上了。

  摆明就是不信她口中没事。

  可苏晚棠却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心底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那麻烦你了。你的工资,我先按照市面标准给你开,等到药厂处理好,工资在统一调整。”

  岳涛拍拍手:“嫂子,你客气了,你给了兄弟们一个未来,就这几个月,我再问你要钱,那还算是人吗?”

  苏晚棠不赞同道:“一码归一码。”

  没让苏晚棠打消主意的岳涛挠挠脑袋:“嫂子,你和陆营长不愧是两口子,他也这么说。”

  苏晚棠笑笑。

  二人聊着,很快就到了药店。

  用粉笔写下招聘信息,摆在门口。

  若不是突然发生李佳流产的事,苏晚棠的店已经准备开了。

  店面是个二层小铺子。

  上面,是苏晚棠的休息室,制药室,和手术室。

  苏晚棠有想着,把药店慢慢发展成医馆的念头,所以,准备的很全面。

  下面,一左一右摆着两排大长木架,木架有个六层,用来摆药。

  考虑到方便、便宜,苏晚棠基本做的都是简单冲泡药粉和药丸。

  之前,都做好了,苏晚棠和岳涛二人忙活着,把那些瓶瓶罐罐摆到架子上。

  药店就在这个平凡的小日子开业了。

  菜市口的位置,就不会少人,来来往往的大妈大爷婶子小媳妇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时不时几个脑袋聚在一块,讨论着什么。

  总之。

  很热闹,但没人上门。

  这事,苏晚棠早有准备,也没在意,浅闭着眸子,继续学习。

  她忙着呢!

  老祖说了,等学会鬼医十三针第一针,她就能一心二用,再也不会被误会缺少休息了。

  岳涛虽然心底嘀咕,但身为狙击手的潜伏性,让他能耐住性子,什么也没问,就坐在门口,跟个石头墩子守着。

  到中午,苏晚棠带着岳涛去下了馆子。

  下午,就又是上午的老样子。

  到点关门的时候,店里走进来一个人。

  “你…你们招人吗?”周玉警惕的看着岳涛,发颤的问。

  “招!”

  周玉被岳涛身上的气势吓到,腾腾后退几步,不小心绊倒了门槛,手乱挥舞着,身子朝后仰去。

  “小心。”

  岳涛拽住周玉胳膊,把她拉回来,来了英雄救美。

  苏晚棠睁眼看的就是“英雄救美”的一幕,你别说,二人一高大,一娇小,看起来特别养眼。

  她嘴角不自觉弯起:“招人。”

  岳涛松手,周玉别开脸。

  没有打趣二人,苏晚棠主动开口和周玉交谈起来。

  随着交谈,周玉耳尖的薄红也缓慢褪去。

  经过简单了解,苏晚棠决定先留周玉干一个月看看,一个月之后在决定去留,这一月工资和外面标注的一样。

  被百货大楼辞退,一直没找到工作的周玉,眉眼染上喜意:“谢谢老板,我会努力工作的。”

  给周玉了一把钥匙,并叮嘱了她上班时间,苏晚棠也起身准备关店回家。

  “淮安,你怎么来了?还开个车?”

  “棠棠,你忘了?今天,火车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