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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时不再试图宽解。

  有些痛苦,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消化。

  宋南伊需要的是时间。

  不管宁时再如何阻拦。

  霍时序还是偷偷的进入到了宋南伊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

  她坐在阳台。

  遥望中,似乎隔了一个世纪。

  他们是熟悉的,是陌生的,是血和泪把关系撕扯过的夫妻。

  如今。

  相对无言。

  霍时序几次动唇,却因颤抖的厉害,没有只字片语出来。

  他想解释前世发生的一切。

  他想把每一件事情,每一个情绪都解释透彻。

  他想把自己的苦衷告诉她,他更想把自己所做每件事情的初衷也告诉她,他想告诉她的事情太多太多。

  万语千言,最终化成了一句。

  “南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偿还我欠你的,真的对不起……”

  他哭了。

  宋南伊不知道这眼泪,是为她而流,还是为他自己。

  她想,更多的是为他自己的委屈吧。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坚信着,他爱她胜过任何人。

  经历前世惨死后,她才知道,他的爱只是嘴上说说,这样的爱可以给她,也可以给别人。

  所以,他在伤害自己的时候,是那样的毫不犹豫。

  宋南伊嘲弄地勾起唇,为自己曾经的识人无珠。

  “霍时序,你不必跟我道歉,原谅你,是我对过去所遭受的苦难的亵渎和背叛,前世,我自以为是你的心尖宠,经历两世,我看透了你的虚伪,走吧,别再演苦情戏了,我根本没有兴趣。”

  她垂眸,掩掉眼底黯淡的光。

  如果这一世,他不是纵容苏语安害死了两位亲人。

  或许,她还没这么恨他。

  但现在……二人之间,什么余地也没有了。

  他缓慢地走向她。

  步子很沉重。

  他只想要一个机会,无论这个机会的代价是什么,他都可以承受。

  “南伊……”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小手,轻声唤着她。

  肩膀**,声泪俱下。

  他的泪很热,烫得她掌心疼。

  就像当时星言和母亲离开时一样的疼。

  “南伊,前世,我并没有为苏语安殉情,她只是我用来救母亲的工具人,我撕碎了她的照片,让她陪葬母亲,我跳河是因为,我无法承受你们一个个地离开……”

  宋南伊笑了。

  明明,她是有机会活的。

  是他放弃了她。

  “霍时序,别美化自己了,我在产床上拼命呼喊,让你救我的时候,你说的是放弃,不是抢救,我听到了,你太虚伪了……”

  宋南伊摇着头。

  眼前的伪君子,令她恶心。

  “我……”

  他承认当时他的脑子一片混沌。

  他承认,当时因为母亲的过世,他对宋南伊是有恨的。

  可他并没有放弃过她的生命。

  放弃抢救这样的话,不是对宋南伊的。

  医生说只能保一个,让他二选一,他说要救大人,如果孩子救不活,就先放弃。

  他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不管怎样,宋南伊确实没有活,这是事实。

  错是他的,他认。

  “对不起,南伊,真的对不起……”

  这时,宁时推门进来。

  看到霍时序在,三两步走到面前,将他自己挡在了二人之间,“霍先生,请离开宋总的房间。”

  霍时序擦了把脸上的泪。

  看向宋南伊清冷的侧脸。

  踉跄起身。

  “我知道,我犯的错误,不值得这么轻易原谅,但我不会放弃的,南伊,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霍时序不舍,但毅然转头走出了房间。

  宋南伊掩面。

  她何尝不痛苦呢,那些伤害像一把利刃,时常捅向她的心脏,想忘怎么也忘不了。

  她累了。

  起身,她回到自己的大床上,疲惫地对宁时说,“我要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是。”

  宋南伊不知道睡了多久。

  睡梦中,前世今生的伤痛,一遍遍地上演。

  她辗转反侧,醒来后,额角都是密密的汗珠。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

  院子里的绿植被敲打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

  宁时敲门进来,“宋总,宋先生让我叫你起来,去用晚餐。”

  “知道了。”

  宋南伊本就纤瘦。

  怀孕前期孕反严重,体重掉了十几斤,前几天产检,医生说她气血不足,需要加强营养。

  宋知令听说后。

  一直担心她的状态。

  便花重金请了一个江城来的阿姨,专门为宋南伊做饭。

  阿姨的厨艺不错,只是宋南伊没什么胃口,通常几口就放下筷子。

  今天亦是如此。

  “多吃点,你不吃,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别到时生孩子时,没有力气,这是有危险的。”

  宋知令想起了当年南微生女儿时的场景。

  三天都没有生下来,最后生下来,宝宝就夭折了。

  他很害怕,宋南伊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爸,我实在是吃不下,今天喝过两杯孕妇奶粉了,不缺营养。”

  阿姨给宋南伊又盛了碗汤,“那就再喝碗汤,这是我用海参和乌鸡吊的汤,熬了好久呢,营养很高的。”

  “谢谢你凤姨。”

  宁时撑着伞,从外面拎回一些水果。

  宋南伊招呼他先吃饭,“水果一会儿弄,先吃饭。”

  “是。”

  宁时对宋南伊毕恭毕敬。

  他沉稳,干练,从不越距,吃饭也从不上桌。

  通常会自己在厨房,坐个小凳子吃。

  凤姨每次都给他把饭添得满满的,还会搭一句,“锅里还有。”

  宁时往厨房里走。

  宋南伊叫住了他,“以后就在桌上吃,那大的个子,蜷在那儿,不憋得上吗?”

  “这……不合规矩。”

  “你是我请的保镖,又不是家里的长工,你和凤姨一样,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大家一起吃饭,才热闹,我可能还会多吃两口饭。”

  宋知令接过话头,“是啊,家里本就没多少人,一起吃饭,聊聊天,都别见外。”

  “是,宋先生。”

  中途,凤姨去院子里拿东西,回来时慌慌张张地说,“先生,小姐,那位姓霍的先生,一直在小姐楼下跪着呢,这可怎么办啊?”

  宁时早就看到了。

  他驱赶过了,但霍时序就是不走。

  “刚刚我让他离开,他没听。”宁时说。

  宋南伊手中的汤勺,滞了一下,声音轻轻的,“我还以为他早走了呢。”

  “外面的雨这么大,他就在那儿淋着,这会不会淋出病来啊?”

  凤姨心善,想拿把伞给霍时序。

  宋知令没有反对。

  宋南伊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