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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杭县衙广场。

  气氛肃杀,旌旗猎猎。

  三百名身穿统一青布短打的团练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他腰间挎着老旧的佩刀。

  装备,简陋得有些寒酸。

  但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他们知县大人,盲目的崇拜与信任。

  林大人说能打,那就一定能打!

  林大人让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慷慨赴死!

  张龙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身磐石铠甲,手按破阵刀,蓄势待发。

  在他的身后,是那九名同样武装到牙齿的队长。

  他们十个人,就像一群混进羊群里的凶兽,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压迫感。

  林辰缓步走上点将台。

  他依旧是一身青绿官袍,文质彬彬。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目光,平静,却又带着洞穿人心的锋锐。

  “弟兄们!”

  林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知道,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叫什么吗?”

  台下寂静无声。

  “叫宁杭!”

  林辰的声音,陡然拔高!

  “曾经的宁杭,是什么样子?”

  “是遍地饿孚,是满城颓败!是倭寇横行,是官匪勾结!”

  “是你们的父母,饿死在街头!是你们的妻女,被人随意欺凌!”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士兵们的心上。

  许多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想起了就在不久前,那段如同地狱般的日子。

  那种绝望,那种麻木,那种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痛苦。

  “但是现在!”

  林辰话锋一转,声音铿锵如铁!

  “你们看看自己!看看身边的人!”

  “你们吃饱了肚子!你们挺直了腰杆!”

  “你们的家人,分到了田地,住进了新房!”

  “是谁,给了你们这一切?”

  “是林大人!”

  台下,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一句。

  瞬间,点燃了全场!

  “是林大人!”

  “是林大人给了我们新生!”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林辰抬手,虚虚一压。

  广场上,瞬间再次安静下来。

  “对,是我。”

  林辰毫不谦虚地接下了这份功劳。

  “但是,守住这一切,要靠你们!”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就在今天,城外,有一群豺狼,正朝着我们扑来!”

  “他们是盘踞在云州的山匪,他们是比倭寇更凶残的恶棍!”

  “他们想抢走你们的粮食!他们想扒掉你们的房子!他们想重新把你们,踩进泥里!让你们永世不得翻身!”

  “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三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那股冲天的怨气与愤怒,几乎要撕碎天上的云层!

  “杀了这帮**养的!”

  “谁敢抢我们的粮食,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林辰满意地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群情激奋的脸。

  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哀兵,必胜!

  而他手下的这支兵,是为守护家园而战的,哀兵中的哀兵!

  “很好!”

  林辰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

  “现在,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这群豺狼,不是自己来的。”

  “他们的背后,是云州县的知县!是跟我们一样的,朝廷命官!”

  “他们打着‘剿匪’的旗号,要来‘剿’我们!”

  “他们要给我们扣上一顶‘勾结山匪’的帽子,然后,名正言顺地,将我们所有人,屠杀殆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震惊,愤怒,不解,最终全都化为一股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凭什么?”

  “我们辛辛苦苦重建家园,招谁惹谁了?”

  “这太欺负人了!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辰冷笑一声。

  “王法?”

  “在这乱世,谁的刀快,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

  他“呛”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苍穹!

  “今天,我就要带你们,去告诉那帮所谓的‘官军’,告诉那个躲在背后,自以为是的李知县!”

  “我宁杭的兵,不好惹!”

  “我宁杭的百姓,更不好惹!”

  “想动我们,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拿起你们手中的刀!”

  林辰的声音,充满了无穷的号召力。

  “跟我走!”

  “去守住我们的家!”

  “去宰了那帮**养的!”

  “出发!”

  “吼!”

  “吼!”

  “吼!”

  三百名士兵,锵的一声拔出腰刀,高举过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他们的士气,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攀至巅峰!

  ……

  后山,军工作坊。

  李虎和他手下的工匠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正利用知县大人打造出来的三棱枪头制做出长枪!

  三棱枪头!

  没有锋刃,只有三个尖锐的棱面,和一个致命的枪尖。

  工艺简单,极度省料。

  这种武器刺入人体,撕开的伤口会形成一个无法缝合的血洞,血会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擦着就重伤,捅进去,就是死。

  这是一种纯粹为了高效杀戮而存在的兵器。

  那些被征调来的民夫和木匠,则负责将这些致命的枪头,安装在早已准备好的白蜡杆上。

  整个工坊,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每一道工序,都环环相扣,效率高得惊人。

  林辰站在高处,冷静地指挥着这一切。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三百人的军队,对抗三百精锐悍匪。

  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装备和战术,就成了决胜的关键。

  他没有时间和资源给所有人都换上磐石甲。

  但他可以在战前,给他们换上最锋利的獠牙!

  “快!再快一点!”

  李虎扯着嘶哑的嗓子,在工坊内来回奔走,督促着进度。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知道,他现在打造的每一支长枪,都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拯救一个宁杭士兵的性命,杀死一个来犯的敌人。

  这是在跟死神赛跑!

  ……

  宁杭县城外,通往云州的官道上。

  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正在快速行进。

  为首的,正是断云帮帮主,赵独眼。

  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狞笑。

  他身后的三百悍匪,一个个膀大腰圆,面带凶光。

  他们装备精良,远非寻常山贼可比。

  不少人甚至穿着官军才有的皮甲,手中的兵器,也都是百炼的钢刀。

  这股力量,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武装。

  “都给老子快点!”

  赵独眼不耐烦地催促着。

  “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宁杭城下!”

  “今晚,老子要在宁杭县衙里,抱着柳家的那个小美人儿睡觉!”

  “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匪徒们,发出了一阵**邪的哄笑。

  在他们看来,这次所谓的“剿匪”,不过是一趟轻松的武装游行。

  一个上任没多久的小白脸知县,能有什么作为?

  他手下那些临时招募的泥腿子,见了他们这群杀神,恐怕腿都得吓软了。

  “帮主,您说那个姓林的,会不会直接开城投降啊?”

  一个心腹凑趣的问道。

  赵独眼不屑地啐了一口。

  “投降?那也得看老子收不收!”

  “他杀了我们二十多个弟兄,这笔账,可不是投降就能了的!”

  “老子要让他,跪在地上,把弟兄们的靴子,一个个舔干净!”

  “然后再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他正说得痛快,突然,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纵马飞奔而来。

  “报!”

  “帮主!前面五里外,发现宁杭县的团练!”

  赵独眼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哦?他们还敢出城迎战?”

  “有多少人?”

  “黑压压一片,看不太清,但……但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也是三百人左右。”

  “哈哈哈哈!”

  赵独眼闻言,不惊反喜,放声大笑起来。

  “有种!这小子,还真有点种!”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非要闯进来!”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鬼头大刀,刀锋直指前方。

  “弟兄们!”

  “功劳送上门了!”

  “准备接战!”

  “让那帮泥腿子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爷们!”

  “杀——!”

  三百悍匪,齐声呐喊,士气如虹。

  他们加快了脚步,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宁杭军的方向,席卷而去。

  一场遭遇战,即将在平原之上,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