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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

  马夫勒紧了缰绳。

  官兵上前交涉。

  宋南絮站在安远侯府门前,因着距离的关系,她听不见马夫和官兵说了什么。

  但,下一瞬,却见几名官兵齐齐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毕恭毕敬地朝马车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这——

  宋南絮拧眉,眯起了眼。

  京城巡防营,由肃国公陈棠印管辖。

  肃国公扶持新帝继位,传闻中,这位国公爷年轻时曾与太后有过一段情缘,自先帝驾崩,肃国公力保太子,可以说,他是太后母子二人手中最强有力的底牌。

  如果,当真是太后想要夏侯博的性命,那么——

  宋南絮注释良久。

  她始终未能想通,为什么肃国公所管辖的巡防营会对夏侯博如此恭敬。

  难道——

  宋南絮略微沉吟了片刻,想要杀夏侯博的并不是太后。

  只是一瞬间,宋南絮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再起抬眸看向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若这些官兵不是对马车里的夏侯博敬畏,那便是对这辆马车了!

  而,夏侯博就是乘坐这辆到的安远侯府,也就是说这辆马车是那个男人的。

  如此说来,此人的身份绝不可能是自己祖父的私生子!

  显然,他能够让太后、新帝一脉所忌惮。

  这样的人在金陵城中唯有一人——奸相萧止!

  难道他是萧止!

  宋南絮猛然瞪大了双眼,深琥珀色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辆马车。

  待到马车行驶后,宋南絮侧目看向身边的青雀,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吩咐道:“跟上那辆马车,看看将夏侯老先生送走,最后停在什么地方。”

  “是。”青雀应了一声,悄悄后退,待马车离去后,脚步飞快地跟了上去。

  翠珠看着青雀走远,蹙了蹙眉,问道:“姑娘,青雀她……”

  宋南絮:“我想吃长乐坊那边的南北铺子的果脯杏干,差遣青雀去给我买些回来。”

  不待宋南絮回府,另有一辆金顶马车停在府门前。

  紧接着,马夫下车,放下了一个小马扎,随马车而来的丫鬟掀开了车帘,扶着一位姑娘下了马车。

  此女身穿杏黄色的云锦华服,青丝高挽了个堕马髻,斜斜地簪了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

  她容颜姣好,杏仁眼,樱桃口,浑然天成一股书卷气。

  宋南絮一眼便认出了此女,她正是太师府长房的嫡六女——姜敏儿!

  看来,自己让青雀散播出去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师府六小姐的耳中。

  这位姜六小姐对宋昭还真是倾心不已,以至于安远侯府都没有下帖子,竟不顾身份亲自跑上了门来。

  五年前,因为宋南絮和宋昭的关系,她便于姜敏儿不睦。

  一别五年,再见她时,姜敏儿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姜敏儿下了马车,匆匆地往安远侯府里走,经过宋南絮身边时,她有一瞬间的迟疑,恍惚间,好像是看见了一张极熟悉的脸。

  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姜敏儿不曾多想,现下,没有什么能够比昭哥哥的伤势更为要紧的了。

  她对身边女使使了个眼色。

  女使立即会意,快步行至侯府门房:“速速禀告你们家小姐就说太师府六小姐来访。”

  门房小厮自然不敢耽搁,立马往通往内院的二门跑,小厮、丫鬟传话的速度极快。

  不多时,那小厮便折返而回来,朝着姜敏儿毕恭毕敬地见了礼:“我家二小姐有请。”

  “二小姐?”

  姜敏儿倏然驻足,微蹙着眉头看着门房小厮。

  这些年,安远侯府中人一直称呼宋涵烟为大小姐,五年的时间,以至于所有人渐渐地忘记了宋南絮的存在。

  小厮并未回答姜敏儿的话,而是朝站在她身后的宋南絮见礼道:“大小姐。”

  宋南絮微微颔首:“起来吧。”

  姜敏儿寻声往自个儿身后瞧,见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

  她刚刚下马车时就瞧着此人十分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现在,听安远侯府门房小厮称呼她为大小姐!

  姜敏儿倏然瞪大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之人:“你……你是……你是宋南絮!”

  宋南絮唇角微勾,笑容淡淡:“姜小姐,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姜敏儿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宋南絮,声音变得结巴了起来:“你……你不是被……被送去……”

  宋南絮哂笑出声:“五年不见,到不曾想,姜小姐竟然变成了结巴。”

  她挥了挥手,躬身的门房小厮立马退下。

  宋南絮朝着安远侯府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姜小姐不是急着见……”

  她话说到了这里时,忽然顿了一下。

  只见姜敏儿低下了头,瞬间红了脸,随即,她又快速地抬起了头来:“我是来见涵烟妹妹的。”

  宋南絮微一挑眉:“我又没说姜小姐不是来找我二妹妹的,你怎么忽然紧张了呢?

  瞧瞧,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呢。”

  姜敏儿闻言,立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宋南絮笑着又道:“想必姜小姐是知道了我二妹妹被罚跪祠堂一事,是特意前来探望的吧?”

  “涵烟妹妹被罚跪祠堂了?”

  姜敏儿显然不知安远侯府中事,只是须臾,她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忙不迭颔首道:“没错,我就是来看望涵烟妹妹的。”

  “哦。”宋南絮点了点头:“那便快请进吧。”

  说罢,宋南絮便迎着姜敏儿走近了安远侯府。

  要去往侯府内院,女眷需经过一道抄手回廊,再经过侯府后花园,一直往前走便是安远侯府的二道门。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一路上,姜敏儿尴尬极了。

  她和宋南絮年纪相仿,二人又同为京中贵女,自然是要比个高下的。

  听闻宋南絮练字,姜敏儿便作诗。

  宋南絮习古琴,她便练琵琶。

  然而,她却总是被宋南絮压了一头。

  直到五年前,姜敏儿忽然听闻因着老夫人生病的原因,宋南絮自请去普照庵为老夫人祈福。

  这一走便是五年光景,渐渐的,在这金陵城中便无人在提起‘宋南絮’这三个字,有的只是安远侯府的养女宋涵烟。

  墨香居和悠然居是两个方向,行至侯府二门,宋南絮和姜敏儿便要分道而行。

  眼瞧着宋南絮往左边的石子路走,姜敏儿忽然开了口:“宋南絮!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