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迎敌!”

  金荣声嘶力竭地大吼!

  城头上残存的秦军士卒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虽然疲惫,虽然恐惧,但身后已是绝路,唯有死战!!!

  然而,城下疯狂冲锋的匈奴人此刻都还未意识到。

  那些被抛掷过去,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所带来的真正致命威胁……

  才刚刚开始悄然弥漫。

  日头越升越高。

  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

  也将昨夜、今晨堆积的尸骸迅速催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

  匈奴联军疯狂的攻势,在接近城墙一箭之地时,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停滞和混乱。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脚步踉跄。

  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球凸出,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白沫,发出“嗬嗬”的怪响。

  随即浑身抽搐着倒地,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怎么回事?!”

  “绊倒了吗?”

  “快起来!冲啊!”

  后面的士兵不明所以,还在怒吼着向前涌。

  但很快,更多的人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

  如同瘟疫蔓延,成片成片的匈奴士兵在冲锋途中倒下。

  痛苦地翻滚、痉挛、呕吐,将胃里的酸水和未消化的食物混合着白沫吐得到处都是!

  原本汹涌的进攻浪潮,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死亡之墙。

  瞬间…变得七零八落!!!

  “毒!是毒!”

  终于有反应过来的匈奴军官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音充满了恐惧。

  “那些尸体……秦人在尸体上下了毒!”

  恐慌如同野火般在联军中蔓延开来!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

  秦军将尸体抛掷而来,不光是为了羞辱他们,还布下了如此阴狠致命的陷阱!

  高台之上。

  左贤王正挥舞着战刀,催促大军压上。

  却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景象惊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勇士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非战之罪,而是死于这种卑劣的手段!

  “赢子夜!你这该千刀万剐的卑鄙小人!”

  左贤王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差点喷出。

  然而,他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自己,也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烦闷欲呕,四肢开始发软!

  他心中大骇,连忙运转内力强行压制,这才勉强站稳。

  但脸色,已是一片灰败!

  连他这等高手都中了招,可见这毒性之烈,弥漫之广!!

  完了!

  全完了!

  看着下方乱成一团、哀嚎遍野的大军,左贤王心中一片冰凉!

  这毒显然是通过呼吸或接触传播,在阳光加热下效果倍增!

  他的大军,尚未接敌,已然溃败!

  “撤!快撤!”

  左贤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绝望而嘶哑的吼声。

  此刻什么破城,什么复仇,都成了笑话,能保住多少兵力逃出生天才是关键!

  但,已经太晚了!

  “轰隆隆。”

  就在匈奴联军陷入极度混乱,撤退命令都难以有效传达的刹那。

  九原城那扇一直紧闭的城门,突然洞开。

  “大秦的将士们!”

  赢子夜一马当先,手持长剑,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电,扫过城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敌军,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复仇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杀!杀!”

  积蓄了数日怒火和屈辱的秦军将士,如同出闸的猛虎!

  在赢子夜、蒙恬、金荣、钟离昧等将领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中汹涌杀出!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匈奴联军早已中毒已深,莫说抵抗,许多人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的刀剑砍来。

  战马也纷纷口吐白沫倒地,将背上的骑士摔落。

  整个战场变成了秦军单方面的追杀场!

  “不要杀我!我投降!”

  “长生天啊!救救我!”

  “秦爷爷饶命!”

  哀嚎声、求饶声、兵刃入肉的噗嗤声不绝于耳。

  秦军士卒红着眼睛,将多日来积压的仇恨尽情宣泄,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赢子夜的目标明确,直指那正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试图向后逃窜的左贤王!

  “左贤王!哪里走!”

  赢子夜大喝一声,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冲破零星抵抗,逼近了左贤王的卫队。

  “保护王爷!”

  亲兵们悍不畏死地扑上来。

  “挡我者死!”

  赢子夜剑光如龙,剑气纵横!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那些中毒后实力大减的亲兵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

  左贤王眼见这位秦国公子杀到,自知难以逃脱,也被激起了凶性,他强压毒素,怒吼着挥刀迎上。

  “赢子夜!本王跟你拼了!”

  “铛!”

  刀剑相交,爆出刺耳的金鸣!

  若是全盛时期,左贤王或可与赢子夜周旋一番。

  但此刻他中毒已深,内力运转滞涩,如何是赢子夜的对手?

  不过三五招,赢子夜一剑荡开左贤王的弯刀,剑尖如同毒蛇般刺入他的胸膛!!

  “呃……”

  左贤王动作一僵,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锋,脸上充满了不甘、怨毒和难以置信。

  他纵横草原多年。

  最终竟会以这种方式,死在一个他曾经轻视的秦国公子手中。

  赢子夜手腕一抖,长剑抽出,带出一蓬热血。

  他看也不看左贤王倒下的尸体,俯身一把抓住其发髻,手中长剑寒光一闪!!

  “噗嗤!”

  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被提在了手中!

  赢子夜将左贤王兀自圆睁双目的头颅高高举起,运足内力,声震四野。

  “左贤王已死!降者不杀!”

  这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战场上滚过。

  那些还在负隅顽抗或试图逃跑的匈奴士兵,看到左贤王那狰狞的首级,最后一丝斗志也彻底崩溃了。

  “当啷!”

  “当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残存的匈奴联军士兵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用生硬的秦语或匈奴语哭喊着求饶。

  赢子夜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下令道。

  “收缴兵器,将所有俘虏戴上重镣,严加看管!”

  “打扫战场,我军将士遗体好生收敛,敌军尸体……全部集中焚烧,以防疫病!”

  “诺!”

  众将领命,立刻开始行动。

  赢子夜又对赵弋苍吩咐道:

  “将那些活着的部落首领、千夫长之类的领军人物,单独挑出来,严加审讯!”

  “本公子要知道匈奴王庭的虚实,以及他们后续还有何计划!”

  “卑职明白!”

  赵弋苍眼中寒光一闪,领命而去。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而惨烈大战的土地。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毒气。

  赢子夜独立战场中央,手中还提着左贤王的首级,玄衣已被鲜血浸透。

  他望着西方天际,目光深邃。

  ……

  九原郡守府大堂。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虽取得大胜,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喜悦,而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更深沉的忧虑。

  赢子夜端坐主位,玄衣上的血污尚未完全清洗,衬得他脸色愈发冷峻。

  “雁门、云中两郡情况如何?”

  他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负责汇总军情的参军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悲戚。

  “回殿下,两郡刚刚有斥候冒死突破重围传来消息……情况,极其惨烈。”

  “雁门守军原一万一千人,现存……不足两千五百,且大半带伤,城墙破损严重,箭矢粮草几乎告罄。”

  “云中郡…更甚,九千守军,仅余两千人左右,守将……战死。”

  参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若非殿下在九原大破匈奴主力,迫使围攻两郡的敌军仓皇撤退,恐怕…恐怕两郡早已……”

  赢子夜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具体的数字,心头依旧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那是数万条鲜活的生命,是大秦的边关基石。

  “详细记录阵亡将士名录,连同九原之战抚恤事宜,一并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恢复平静。

  “恳请陛下从优发放抚恤金,妥善安置伤残士卒及阵亡者家眷。”

  “下官遵命!”

  参军重重记录。

  然而,赢子夜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北疆地图沙盘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九原、雁门、云中三座城池的位置。

  “不对劲……”

  他低声自语。

  “匈奴联合戎狄等部,出动超过十万大军,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仅仅是为了攻打这三座边城?”

  “即使城破,能劫掠的物资,相对于他们的损失和风险,真的值得吗?”

  金荣在一旁闻言,试探道:“殿下,或许蛮夷就是如此,目光短浅,只知劫掠……”

  “不。”

  赢子夜摇头,手指点在地图上。

  “若只为劫掠,他们大可化整为零,绕过重兵把守的郡城,袭击防御薄弱的小城和村镇,那样效率更高,风险更小。”

  “如此兴师动众,强攻三座硬骨头,更像是在……牵制!”

  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蜿蜒的河流、山脉走向移动,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冷。

  “你们看,这三座城,如同钉子,扼守着通往中原的要道。”

  “若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城池本身,而是……”

  话音未落。

  “报!八百里加急军情!”

  一名传令兵浑身尘土,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声音带着惊恐。

  “上郡……上郡被破了!”

  “是匈奴主力!”

  “至少有七八万骑兵!”

  “他们攻破上郡后,并未停留劫掠,而是急速向西,目前正在无定河流域聚集!”

  “同时,我们发现大量戎族骑兵,总数恐有五万之众,正在切断我通往北疆的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