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沿着梧桐巷走了很久,皮鞋踩过地上的栗子壳,发出细碎的声响。

  晚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蓬蓬的,手里攥着的空塑料袋被揉得变了形,指腹还残留着玫瑰花瓣的湿润触感。

  他走到巷口的公交站,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抬头望着工作室方向的灯。

  那盏灯亮了很多天,以前他总觉得那是指引自己靠近林星晚的光,可现在看来,光的旁边站着傅九枭,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阴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医院同事发来的消息。

  “砚哥,换班的事搞定了,你明天直接来接我的早班就行。”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谢了”。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回医院,只是刚才在林星晚面前,实在找不到不离开的理由。

  公交站的广告牌亮着,上面是市医院新出的针灸急救宣传语,照片里林星晚穿着白大褂,手里捏着银针,眼神专注得发亮。

  沈砚伸手摸了摸广告牌上的玻璃,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极了傅九枭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他想起傅九枭挡在林星晚身前的背影,想起他帮林星晚别头发时自然的动作,那是属于成年人的沉稳和占有欲。

  是自己这个二十出头,连职称都还没评上的年轻医生,暂时给不了的东西。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从医学院毕业那天,他跟着导师去急诊支援,亲眼看见林星晚跪在抢救床上,用一根银针扎进心梗患者的内关穴,三分钟后患者的心率就恢复了正常。

  那时她额头上全是汗,白大褂沾了血,却笑着对护士说“幸好赶得及”。

  从那天起,他就把林星晚当成了自己的目标,考进市医院急诊科,申请跟着她学针灸急救,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工作室整理病例,记住她喝陈皮水要温的,记住她怕针尾硌手会套橡胶套……

  沈砚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里面记满了林星晚讲过的针灸要点,最后一页画着个简笔画,是林星晚低头扎针的样子,旁边写着“要成为能和林老师并肩的人”。

  他用指尖蹭了蹭那行字,突然笑了。

  傅九枭厉害又怎么样?

  他年轻,他能等。

  他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针灸,用来陪在林星晚身边,总有一天,他能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他站起身,把空塑料袋扔进**桶,转身往工作室的方向走。

  ……

  与此同时,城郊的一栋独栋别墅里,顾承州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捏着杯威士忌,眼神落在落地窗外的花园里。

  别墅的装修是冷色调的极简风,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木质香调的气息,处处透着主人的财力和掌控欲。

  “顾先生,尝尝这个,1982年的拉菲,配你手里的雪茄正好。”

  陆明远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着根雪茄,烟雾缭绕中,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他是圈子里有名的资本大佬,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背景,只知道连傅九枭都要给三分面子。

  顾承州能得到他的青睐,全靠当年在国外留学时救过他的独子。

  顾承州摇了摇杯里的红酒,没喝,只是盯着酒液里自己的倒影。

  “陆先生,你说的‘针对林景行’,具体要怎么做?”

  “很简单。”

  陆明远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封面上印着“星瀚医疗AI”的logo,正是林景行创办的公司。

  “你去我旗下的‘远航科技’当执行总监,负责医疗设备板块。”

  “星瀚最近在竞标市医院的智能针灸导航系统项目,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项目抢过来,顺便……让星瀚的资金链断了。”

  顾承州翻开文件,里面详细写着星瀚的核心团队名单、技术专利和财务状况,甚至连林景行最近在谈的几个投资人信息都有。

  他的手指在“林景行”三个字上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和林景行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人虽然是林家人,却没什么架子,就是有些毒舌,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要针对林家?”他抬头问,声音有点哑,“傅九枭和林家关系匪浅,你不怕他报复?”

  陆明远嗤笑一声,吐出个烟圈。

  “傅九枭是厉害,但他的重心在金融和物流,医疗这块是他的盲区。”

  “至于林家,林老爷子当年断过我的财路,这笔账我记了二十年。”

  “林星晚是林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林景行是她最疼的二哥,把星瀚搞垮,看她会落到什么下场!”

  “顾先生,你不也想让她后悔吗?”

  提到林星晚,顾承州的眼神暗了暗。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

  她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傅九枭身边,眼神清澈又疏离,像看一个陌生人。

  而看到她和沈砚一起整理病例,笑得眉眼弯弯,那种鲜活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

  “你说……她会求我?”

  顾承州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手指紧紧攥着文件,指节泛白。

  “当然。”

  陆明远靠在沙发上,语气带着笃定,“星瀚是林景行的命根子,也是林家未来的希望。”

  “等星瀚破产,林景行走投无路,林星晚就算再骄傲,也会来求你放过她二哥。到时候你让她做什么,她敢不做?跪在你面前求复合,也不是不可能。”

  顾承州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想象着林星晚放下所有骄傲,红着眼眶求自己的样子,那种被重视的感觉,比赢了任何项目都让他兴奋。

  他知道这么做不光彩,知道林星晚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可一想到她之前的疏离和傅九枭的得意,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我答应你。”

  他把文件合上,放在膝盖上,眼神里的犹豫消失了,只剩下野心和不甘。

  “但我要远航科技30%的股份,还有,事成之后,你不能对林星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