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是国庆汇演,其实也等同于迎新晚会。

  新来的同学也仓促的排了节目。

  虽然时间有限,但各显神通,还弄得挺热闹。

  快板,相声,二人转,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邓青宁坐在一边看着新生热情洋溢带着为数不多的技巧的表演,好像回到了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欢快,洒脱的,无拘无束的。

  高红樱也过来了,她虽然那个脚要休息,不能上台, 但排演了那么长时间,她缺席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的她还是想看看。

  顺便再看看这一批新来的同学又都是些什么水平。

  这一看,压力感觉更大了。

  她坐在他们系最后边最不显眼的位置,听着身边的同学交头接耳,看着班上的同学轮换着上场,脑袋一点点的耷拉下来。

  邓青宁要参演的节目表演完了之后,演出已经到了尾声。

  回到了位置上 跟崔兰她们说话。

  平时最喜欢插嘴,咋咋呼呼的人安静的像是不在场。

  邓青宁悄悄的扯了一下崔兰,目光往她身上转了转。

  崔兰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相互之间的性格多少都知道一点。

  高红樱骨子里是一个很要强自尊心特别强的人。

  这学期刚刚开学才第一天脚腕就受了伤,没法参加劳动,也没法参加训练,燥了好长时间。

  这一次在汇演的头一天出问题,他认认真真排练了那么久的节目不能上台,对于她来说打击挺大的。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不能参加劳动,不能参加训练,不能参加任何排演和演出。

  就连去食堂吃饭或者去教室上课都得人架着她过去。

  这对于她来说,实实在在就是一种折磨。

  比脚腕上的疼更折磨的就是精神和内心。

  演出结束之后,邓青宁拜托了同学帮着把她们的板凳拿回教室。

  她跟崔兰一起架着高红樱慢慢往宿舍去。

  “演出很精彩,新来的同学也都很厉害。”这是这一场演出近乎三个钟头以来高红樱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很热情。不要难过,身体养好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高红樱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谁知道能不能养的好?上一次我已经很注意了,哪怕我心里再急都不敢马虎大意一点。

  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又出问题了。

  人倒霉了,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心里很清楚,天生的,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想要养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很久啊,还没等我的脚腕养好 身上的骨头都先养硬了。”

  她在想,是不是可以尝试着一只脚先做一些简单的训练,最起码的身体别的地方暂时是好的,不至于,因为长时间的不训练降低了柔韧度。

  刚刚有这个念头,说出来就被邓青宁否了。

  “你疯了?两只脚平衡的时候都出问题,剩下一只脚稳稳当当的好好休养不好吗?”

  一只脚是可以承受身体的重量,但是训练那是要承担风险的。

  高红樱右边这只脚腕短短时间已经崴了两次了,谁知道左边会不会有问题。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当休息,趁着这个时间,我给你帮帮忙,咱们把文化课补上,然后再学点别的。

  虽然说咱们是跳舞的,但除了文化知识,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再学一点,比如音律之类的。

  你看演出的时候,新生里面也不是每个人都上场。

  大家都是各地推荐来的,也不一定都是跟专业相关的有很强的功底,大多都是**推荐的,你不要这样着急,身体真的太重要了。”

  可惜她的劝说并没有得到高红樱的认同:“你不懂,对于我来说,前途更重要!”

  邓青宁这样家庭优越的人懂什么呢?

  她出身军人家庭,可以说是**金钥匙出生的人,没过过苦日子,怎么会懂她这种只能往前无法后退的绝望。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坚持到毕业,获得分配的资格,有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这样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邓青宁是不懂。

  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都有自己无法言说的苦。

  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呢?

  邓青宁有自己难言的过往。

  高红樱也有自己说不出来的苦楚。

  但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路还得继续往前走。

  但是眼下,高红樱心里实在茫然的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言语上有些激动,语气不是很好,说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不起!”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邓青宁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心里面压力大,如果能适当的发泄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别对着她撒气就行。

  她理解且尊重,并且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

  但绝对不想被当做出气筒。

  于是再也不说什么。

  回宿舍的一路都有些沉默。

  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同学跑过来:“高红樱,有你的信!”

  邓青宁和崔兰愣了一下,高红樱自己也很惊讶。

  显然是没想到还有人给她写信。

  甚至她都不知道谁会给她写信

  她就像是个独行客,无牵无挂。

  几个人朝夕相处一学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之前的朋友或者亲人。

  没见她收过信,没听说过她要给谁写信

  邓青宁就不用说了,每个月都要往岛上去一封信,也会收到回信。

  在这边成了家,周末要回去。

  时不时的胡辛铭还要玩浪漫,在剧团那边给她写封信寄到学校里来。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自不必提。

  宋玉那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她爸爸还专程来看了她一回。

  崔兰也给家里写过两封信。

  只有高红樱。

  不过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高红樱虽然没有细说,但是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也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

  很多偏远的地方农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不识字,别说写信,就算是从外边寄封信回去他们也不一定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还得跑老远专门去找一个认得字的帮着读一下信。

  邓青宁只以为是她这次受伤之后跟家里说了,家里面来信问候。

  但是只有高红樱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信封上“高红樱收”以及底下填写的地址,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洗漱过后钻进了被窝,她趁着熄灯前的时间把那个封信拆开。

  果然是那个人来的信。

  压抑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心突然就活泛起来。

  可刚活起来下一刻就死了。

  那个说好要等她的人,要结婚了。

  真好,她本身也没打算再回那个地方。

  等了这些年,他本身就是白等。

  他对得起他们的情意。

  只有她对不起他。

  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无路可退的时候的别有用心,只不过对方傻傻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