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策眉头皱了起来。

  草原的阿布思正在谋求一统,可是眼下并不是出兵的好季节。

  朝廷好像也出了个聪明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他们这支北上的军队要找谁,态度显得十分暧昧。

  陷入了前后被动啊。

  林栖鹤捋着胡须,想通什么嘴角挂起了笑容,“主公,我认为草原上的事耽误一个冬天问题不大。”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笑道,“我们不好出兵草原,难道阿布思就好继续征战?”

  “根据薛营长的情报,阿布思如今已经有三万兵马,加上部族的老弱妇孺,总人数可能达到了十万。”

  “十万之众,人吃马嚼,每天消耗的物资是一个天文数字。”

  “草原本就比北疆更加贫瘠,他这次派阿史那托南下,明显存了一举多得的考量,想拖累我们是真,可劫掠也是真,扩张速度必然会减缓!”

  众人点点头,都觉得有道理。

  “再者。”

  林栖鹤继续道,“他现在吞并的是额尔敦的势力,另外两个亲王作壁上观,有意坐等两败俱伤。”

  “可如果阿布思优势巨大,到那时他们难道还会继续当看客吗?”

  “必然不会!”

  潘兴邦斩钉截铁道,“蛮子虽然没有读过三国演义,可是他们再蠢也该明白不能出现一个比额尔敦更强的人,否则三足鼎立的势力必然失衡!”

  “不错。”

  林栖鹤笑道,“所以阿布思想一统草原困难重重,至少比我们一统北疆的难度要大得多,慢得多。”

  宋岩忽然灵光一闪。

  “说起三国演义,我们跟杨毅跟朝廷是不是也是三方势力?”

  “你要这么说的话,”杨威接道,“那朝廷、起义军和西南军在如今的中原也能算三方势力了。”

  潘兴邦忍不住道,“果然主公写的三国演义就是一本兵书!”

  众人无不点头赞叹。

  “旷世巨著!”

  “托物言志!”

  “草,我才看到刘备三顾茅庐,你们能不能不要剧透啊!”

  “哈哈哈你这看的也太慢了,不过你提醒我了,我一直想问卧龙先生这个角色主公是不是参照林先生设计的?”

  “别!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我看了诸葛亮惊为天人!”

  陈策嘴角抽了抽。

  **聊正事呢,这群家伙怎么说着说着到三国演义上了?

  “好了。”

  他一抬手,众人安静了下来。

  “既然北方可以缓缓,就先应对朝廷吧,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搞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哪些人和要去哪。”

  他看向欲言又止的薛金凤,笑道,“金凤,我知道你想请战。”

  “但是寒冬打仗的确不明智,等养精蓄锐几个月,明年开春我再亲自送你北上,至于现在,狗剩不在,我想让你去打探一下朝廷派来的人。”

  闻言原本还想争取下的薛金凤立马不再提了,她严肃的以拳捶胸。

  “是!”

  陈策点头看向其他人。

  “看来朝廷还是有聪明人的,这一手直接让我们陷入了被动。”

  “不过无论朝廷怎么做,对我们的影响有限,黎民军如今已经成了气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咧开嘴齐声应诺。

  “是!”

  ……

  “曹侍郎!”

  大太监计星阑实在忍不住了,“咱家现在是钦差大臣!”

  “此行责任重大,涉及大乾的江山社稷,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咱家?如此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兵部侍郎曹青拱拱手。

  “计公公息怒。”

  抬起头他认真道,“并非我不顾江山社稷,相反正是因为担忧,我才不让公公向陈策提前传达天命。”

  计星阑冷笑一声。

  “歪理邪说!”

  “咱家看你是根本没把咱家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

  “离了京城你就无法无天,从咱家这儿揽权就算了,连陛下的皇命都敢隐瞒,等回了京城,咱家必会向陛下一一禀报你的狼子野心!”

  曹青眉头微微一皱。

  他最不喜欢跟这些太监共事,本事没有,自尊心还敏感的不行。

  可是滋事重大,他只能耐心解释道,“计公公,曹某可以向天发誓绝无私心,不让你透露行踪,是为了试探一下那陈策对大乾的忠心。”

  “曹青!”

  计星阑怒道,“眼下叛军四起,司南总兵娄峰林公然自立为王!”

  “陛下为此是焦头烂额!”

  “而杨毅这些年跟朝廷貌合形离,比娄峰林更目无王法,称王檄文简直呼之欲出,形势何等危急!”

  “现在冒出来个旧勋贵心系天下,为陛下讨贼,把北疆搅得是翻天覆地,让杨毅无暇自立,拖住了北方对朝廷的压力,怎能不给予嘉奖!”

  “难道你非要拖到杨毅把他解决,腾出手来向南进逼才甘心吗!”

  “谁来平叛三十万大军!”

  曹青面色平淡的承受了满脸口水,等计星阑骂完了他才平静开口:

  “杨毅毫无疑问是个巨大的隐患,一旦起兵作乱,危害将会是娄峰林彭泽之流的数倍,朝廷难以应对。”

  “但是在曹某看来,陈策此人比杨毅的威胁还要大。”

  他看向计星阑,凝重道,“我查过陈策此人,他在京时游手好闲,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去年八月因犯下大错,才被陛下贬为**籍送到北固关戍边。”

  “如今不过一年,他竟然从一个杂役,变成了一个打灭乌纥部、手握数万兵马、夺取三州之地的将军!”

  “此等能力,惊世骇俗!”

  “曹某请问公公!”

  他目光如炬,“这么一个城府、智谋、心性无一不缺的年少英杰,难道不会因为之前的事对陛下心生怨恨?他真就有那么忠君爱国?”

  计星阑一噎。

  仔细想想,陈策这么厉害的勋贵子弟,他之前竟然完全不记得。

  被贬之后突然脱胎换骨,杨毅经营如铁桶的北疆对他而言好似如鱼得水,硬生生凿开了一个大窟窿。

  曹青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他们都清楚,陈策被贬纯粹是无妄之灾。

  被他早死的爹牵连了而已。

  别说一个少年人,就是他,遭受这种事也不可能毫无怨言。

  计星阑想通此中关节,语气略微缓和了一点,“咳,曹侍郎说的有些道理,可这跟我们隐瞒行踪有什么关联?钦差岂可如此锦衣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