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设计图,到开模,到打样,再到实际生产。只用了六天,第一副无线蓝牙耳机就做出来了。

  这种效率,在其它地方的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只能说,“鹏城速度”名不虚传!

  ……

  “你个吊毛,这次**给我小心点,要是再上错了料,老子就死在你的面前……”

  贴片机的旁边,叶心涛站在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面前,嘴里喋喋不休。

  年轻人名叫曾德顺,是跟了叶心涛四年的老员工。

  几个月前,就是他在上夜班的时候喝多了酒,上错物料,导致那批MP3砸在了叶心涛的手里。

  可以说,厂子之所以会面临倒闭,其中的“最大功臣”就是他。

  曾德顺掏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燃,说道:“你放心吧老板,以后上班的时候,我肯定不喝酒。”

  叶心涛将他手里剩下的半盒烟抢过来,塞进口袋,说道:“是吃香喝辣,还是散伙走人,就看这一波了。你要是再掉链子,明年清明的时候,多给我烧点纸钱吧。”

  “没问题,你喜欢黄表纸还是**?”

  “滚**的!”

  “嘿嘿……”

  一阵**笑中,曾德顺按下机器启动的按钮,轰鸣声响了起来。

  叶心涛看了看机器面板上的数据,确认没问题后,回到了办公室。

  杨帆走上去,好奇地说道:“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你还留着他?”

  叶心涛回道:“嗐,人哪有不犯错的?错了知道改就行。”

  “那你罚他钱了没有?”

  “罚个几把毛!他是员工,拿死工资的。他做得好,厂子挣了钱算我的。他做得不好,厂子亏了钱肯定也算我的!”

  像这种小厂,很多时候,管理非常松弛。老板跟员工之间的等级制度,也几乎没有。

  曾德顺跟叶心涛之间的关系,既是雇主和雇员,也是一起聊天打屁、吃饭洗脚的哥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德顺才会在上班的时候喝酒,才会闯下这次祸事。

  他都已经习惯了。

  当然,为此叶心涛也屌了他一顿狠的。

  杨帆比了个大拇指,说道:“有担当,是个汉子!”

  尽管在他看来,这家工厂无论是工作环境,还是薪水福利,亦或是工作时长,都是标准的血汗工厂。

  但叶心涛在责任的承担,和对员工的包容上,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杨帆可是亲眼见过很多厂子和公司,明明待遇不怎么样,可就是天天强调狼性文化,鼓励公司的管理,以各种方式剥削压榨员工。

  并且制定了一大堆的规章制度,只要员工违反,那立马就是罚款。

  光是罚款还不够,他们还美其名曰这是“矫正员工的工作态度,帮助员工塑造正确的价值观”。

  这种公司的老板,出门被车撞死,他们的员工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叶心涛虽然厂子经营得不算好,但确实没刻意欺压过员工。

  这一点,从曾德顺惹下大祸还不走,就能得到印证。

  ……

  下午六点多,经过几天的努力,第一副无线蓝牙耳机终于诞生了。

  是杨帆在车间,亲手组装出来的。

  他摩挲着手里光滑圆润的耳机,高兴地说道:“老叶,咱们这钱没白花。你看看这东西的质感,不比市面上那些破**强多了?”

  叶心涛接过耳机,赞同地说道:“是很不错,我寄一副回去给我儿子用,让他在学校里好好显摆显摆。”

  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耳机做出来了,顺利的话,过个几天就能卖了。

  截止到今天为止,两人已经往里面投入了六万多块钱。

  明天上午,所有的耳机组装完毕后,剩下的三万多,也要结出去。

  这可以说是叶心涛手里,能拿出来的最后一笔钱。要是亏了,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两人聊了几句后,杨帆试了试耳机的功能。

  很稳定,即使跟手机相隔七米,声音都仍然很清晰。

  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满足消费者的正常使用场景。

  他已经打算好了,明天下午就回去。

  走的时候,他会带几副耳机样品,上架到淘宝店上。

  没错,这一批无线蓝牙耳机的销售,杨帆计划全部走线上。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走线下的话,又要租店面,又要找业务员推销,成本实在太大。

  而线上,只需要有一家淘宝店就行了。

  并且走线上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生产跟销售可以完全分开。

  叶心涛负责生产,杨帆负责销售。

  两人各自掌握一个重要环节,互相之间正好有一个制衡。

  合伙做生意就是这样,虽然成本和风险被平摊了。

  但是内耗是必然会加重的。

  就拿此时的杨帆和叶心涛来说,他们现在相处得确实很融洽。

  你叫我老哥,我叫你老弟,开口就是笑嘻嘻。

  有空了哥俩还能一起去洗个脚。

  你点小红,我点丽丽,大家都很快乐。

  可是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是会变化的,尤其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情况下。

  历史上多少王侯将相,微末时可以同舟共济,发达后却只能刀剑相向。

  杨帆不想自己以后,会因为生意主导权的问题,和叶心涛发生龃龉。

  所以,耳机生产上的事情,他完全放弃。

  同时,耳机的销售,他必须紧紧握在手里。

  叶心涛同样明白这一点。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心照不宣地达成了这个妥协。

  “德顺,你个吊毛,赶紧干活,完事了我请你洗脚去。”

  叶心涛从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朝车间里大声喊了一句。

  曾德顺听完,顿时鸡动起来。

  叶心涛虽然经常“吊毛吊毛”地喊他,但是出去吃饭、唱K、洗脚的时候,也不会忘记他。

  两人还互相推荐过自己满意的技师。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是“同道中人”。

  杨帆拍了拍叶心涛的后背,说道:“老叶,除去明天要花的钱,我身上就剩下800多的路费,这脚怎么洗?”

  叶心涛拍了下脑袋,骂咧咧地说道:“他**,差点搞忘了,我也没钱了。要不……咱们洗素的去?”

  “素的有什么意思?”

  杨帆切了一声。

  “也是,我还没洗过素的呢。”

  叶心涛转身对外面继续喊道:“德顺,洗脚的事先放一放,老子没钱了。等东西卖出去了,我再给你补上。”

  车间里传来一声略带遗憾的呼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