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卧房内,武明空正细心地为赵奕穿戴那身玄龙甲。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冰冷的甲片在她纤细的指尖下,仿佛都带上了几分温度。

  赵奕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宝贝,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武明空白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将最后一片护心镜扣好,“你是我大周的武襄王,是全军主帅,这身行头,不能有半点差池。”

  她仔细整理好每一个细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那张绝美的脸,凤目中波光流转:“好了。”

  赵奕看着她,嘿嘿一笑,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

  “辛苦我的陛下了,来,让为夫亲一个,补充一**力。”

  “没个正形!”武明空嘴上嗔怪着,却没有躲闪,任由他在自己脸颊上啄了一下。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这才手牵着手,一起去前厅用早膳。

  刚一踏入前厅,赵奕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楚王武德正襟危坐地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一碗没动过的米粥,只是那脸色……怎么说呢,像是被人用墨汁画了两个大大的眼圈,眼神涣散,精神萎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哲学气息。

  “皇叔,早啊。”赵奕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武德眼皮动了动,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懒得抬。

  赵奕拉着武明空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武德,故作惊讶地开口:

  “哎哟,皇叔,您这黑眼圈……挺重啊。怎么,昨晚自己奖励自己了?”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武明空眨了眨眼,没听懂。自己奖励自己?什么意思?皇叔昨晚练功了吗?

  而武德,那张本就萎靡不振的老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抬了起来。

  他的双眼像是被瞬间注入了岩浆,一下子变得通红!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胸膛剧烈起伏。

  他本来都不想提昨晚那事了!

  都是年轻人,干柴烈火,他懂!声音大了点,吵到了他这个孤寡老人,他也认了!谁还没年轻过?

  可你他**……当着我的面,提这个?还用这种话来调侃我?!

  叔可忍,皇叔就不可忍了!

  昨晚积攒了一夜的怨气、怒气、酸气,在这一刻,被引爆了!

  “赵!奕!”

  武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前的桌案都被他带得一晃,粥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今天这饭他不吃了!

  要吃人!

  “你他**真不是个东西啊!”武德指着赵奕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你们年轻人昨晚干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那声音有多大,你们不知道吗?!”

  “啊,也对!你当然不知道!你乐在其中!爽得飞起!”

  “我呢?!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就在他**隔壁院子!听了一晚上啊!一晚上!”

  武德越说越气,直接绕过桌子,张牙舞爪地就朝着赵奕冲了过来。

  这番信息量巨大的咆哮,直接把武明空给吼懵了。

  她的小脸“刷”的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

  ……声音……隔壁院子……

  ……昨晚……

  有那么大声吗?我怎么感觉我已经…很…克...制...了呢

  然后女帝陛下感觉自己在这前厅里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被自己的亲皇叔听见也就算了,还当着面给嚷嚷出来了!

  眼看着武德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就要抓到赵奕的衣领。

  一道黑影闪过。

  天一出现在两人中间,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挡住了武德。

  “天一!你给老子放开!”武德挣扎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天一的冰块脸上了,“我今天非得弄死这个王八羔子!替天行道!”

  天一纹丝不动。

  赵奕反而慢悠悠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才对天一挥了挥手。

  “叉出去,让皇叔冷静冷静。”

  “是。”

  天一应了一声,然后…他直接一个弯腰,像扛麻袋包一样,把还在破口大骂的楚王武德给扛在了肩膀上。

  武德也就是过过嘴瘾,发泄一下。他哪能打赵奕?也就是出出气。

  被天一这么一扛,他也就顺坡下驴了,只是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着。

  “混账!天一,你这是干什么!无法无天了!放老子下来!”

  “还有你!赵小子!你等着!老子早晚打断你牛!”

  “你他**还是人吗?昨晚那么搞!牲口都没你们这么大动静!还让不让老人睡觉了!”

  天一面无表情地扛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前厅,那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

  前厅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赵奕看着自家媳妇那张红得快要冒烟的脸,忍不住乐了。

  他夹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武明空嘴边。

  “来,宝贝,张嘴。别理那老登,他就是嫉妒。”

  武明空羞愤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张开小嘴,把糕点吃了下去。

  她一边小口地咀嚼着,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浓浓的羞意问道:“昨晚……真的有那么大声吗?”

  “没有!绝对没有!”赵奕一脸的正气凛然,“别听那老登瞎说!他那是年纪大了,耳朵背,有点幻听!咱们动静小着呢!”

  武明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红晕总算是消退了一些。

  她又想起那个罪魁祸首的词,好奇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自己奖励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赵奕:“……”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是能实话给你说吗?

  赵奕脑子飞速运转。

  “咳咳,这个啊,是一种非常高深的修行法门。意思就是,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思考人生,总结得失,用精神上的富足来奖励疲惫的肉体。”

  武明空听得一愣一愣的。

  独自思考人生?精神富足?

  ……

  与此同时,五十里外的武靖大营。

  帅帐之内,气氛压抑。

  林啸、张猛、李虎等南境十大将军,除了麦城陈伯涛和王冲以及长丰城的赵罡,其余几人皆分列两侧,一个个神情复杂,各怀鬼胎。

  武靖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拍桌案,厉声喝道:“打了这么些天了!连零陵郡的城头都没摸上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父王尸骨未寒!他的在天之灵,就在天上看着我们!你们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此话一出,张猛、李虎这些本就忠于武德的老将,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冯去和刘诚,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在骂着武靖。

  武靖训斥了一通,发泄完心中的火气,这才挥了挥手。

  “今日,继续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谁要是再敢畏缩不前,别怪本世子军法无情!”

  “是!”众将有气无力地应道。

  “都滚吧!”

  待众将退下,武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邪。

  司徒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王爷,何必与那些粗人生气呢?来,我为你打开后门解忧。”

  “还是我的爱妃懂我!”武靖哈哈大笑,一把将司徒南横抱起来,朝着内帐走去,“抚什么琴,还是先奏一曲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