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和另一位队长闻言,立刻来了精神,纷纷举起望远镜。

  “还真在这儿!”

  “太好了!赶紧解决掉这几个老鼠,我们还能杀回去,继续揍那帮红军主力!”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之前的怨气一扫而空。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群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所有单位,前进!”周运大手一挥,“包围那辆运输车!”

  “轰隆隆——”

  装甲车再次启动,履带卷起烟尘,朝着山谷深处碾压过去。

  沉重的引擎轰鸣声和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像鼓点一样敲在陶海的心上。

  来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紧张,继续保持着那个歪七扭八的“睡姿”,连眼睛都没睁开。

  队长的计划……第一步,开始了!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蓝军战士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呈一个半圆形,将小小的运输车围得水泄不通。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驾驶室里的陶海。

  空气瞬间凝固。

  一个蓝军战士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枪托敲了敲车门。

  “里面的人,立刻下车!举起手来!”

  驾驶室里的人毫无反应。

  战士又加重力气敲了敲:“听见没有!下车!”

  就在这时,陶海“悠悠转醒”。

  他打了个天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骨头节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看着那一张张紧张而严肃的脸,还有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投降。”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围着卡车的蓝军战士们,集体松了口气。

  总算没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站在后方指挥车旁的周运,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太简单了。

  太轻易了。

  鬼魅小队,**里挂了号的硬骨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而且,这个士兵的反应……没有恐惧,没有慌乱,甚至连一点紧张都没有。

  那感觉,不像是被包围的俘虏,倒像是在自己家门口,跟一群问路的人打招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运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山谷两侧幽暗的山壁。

  夜色渐浓,山影幢幢,寂静无声。

  可他就是感觉到,在那片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这是一个局!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周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都有些发麻。

  “下车!快点!”

  陈政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赶紧问出物资的下落,然后回去继续他的攻坚战。

  他和另一位队长大步走到卡车前,厉声喝道:“小子,车上的物资呢?藏哪儿了?”

  陶海慢吞吞地从车上爬了下来,举着双手,一脸无辜。

  “别急啊,各位长官。”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打了个哈欠。

  “你们看,天都快黑了。我开了一天车,又困又累,脑子都是懵的。”

  “要不……让我先睡几个小时,养足了精神,再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

  这话一出,所有蓝军战士都愣住了。

  啥玩意?

  我们大张旗鼓地把你围了,你跟我们提条件,要求先睡一觉?

  你当这是住酒店呢?

  “你**耍我们呢?!”一个脾气火爆的蓝军战士当场就怒了,举起枪托就要砸过去。

  “住手!”陈政拦住了他,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盯着陶海,眼睛里冒着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知道啊。”陶海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情报在我脑子里啊。你们要是现在把我打一顿,或者干脆让我过劳死,那可就啥也问不出来了。”

  他摊了摊手,一副“你们看着办”的光棍模样。

  “你!”

  陈政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旁边的蓝军战士们也是一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这小子说的是实话。

  人抓到了,可情报才是关键。

  天色越来越暗,山谷里的风也带着凉意。战士们折腾了一天,也都人困马乏。

  陈政看了一眼四周深不见底的黑暗,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最终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传我命令!全体都有,原地休整!安营扎寨!”

  “派两个小队,十二个岗哨,把他给我看死了!他要是敢动一下,就地格杀!”

  “是!”

  随着陈政一声令下,原本剑拔弩张的蓝军部队,开始叮叮当当地就地安营。

  而在山谷另一侧,数百米外的一处绝壁阴影里。

  刘陪阳举着望远镜,将山谷口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山谷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过每个人的脸颊。

  绝壁的阴影里,鬼魅小队的成员们像一块块没有生命的岩石,与黑暗融为一体。

  赵听压低了声音,话语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焦急,凑到刘陪阳身边。

  “老大,这能行吗?”

  “陶海那小子是能贫,可对面也不是**啊。”

  “万一他们不吃这一套,直接来硬的,把陶海往死里审,那我们不就白给对面送人头了?”

  刘陪阳连望远镜都没放下,视线牢牢锁定着山谷口那片燃起篝火的营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笃定。

  “放心。”

  “陈政这种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啃下我们的主阵地,立下头功。突然冒出来的物资,对他来说就是个意外之喜,也是个烫手山芋。”

  刘陪阳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急着要情报,陶海偏不给,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说,他除了捏着鼻子认了,还能怎么办?”

  “至于陶海……”

  刘陪阳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们。

  “你觉得咱们队里,除了他那张嘴,还有谁能把‘欠揍’这两个字,演绎得这么活灵活现,让人又气又没辙?”

  队员们闻言,都忍不住闷笑起来。

  确实。

  要论拉仇恨的本事,陶海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赵听还是不放心:“可他们人多,十二个岗哨,两队人巡逻,跟看犯人似的看着陶海,我们怎么……”

  “等着。”

  刘陪阳只说了两个字,便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眼神锐利如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