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年轻研究员刚刚冒死从地心世界传送回来的最新发现。

  古老的岩画。

  在那些模糊不清、线条粗犷的壁画上,赫然描绘着一些形似犼的生物,它们膜拜着一个从天穹裂缝中降临的、更加庞大狰狞的阴影。

  那阴影的轮廓……与此刻正在追杀烛龙的S级巨兽,有七分相似。

  “老梁,你看这……”一旁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

  “这壁画的年代测定结果出来了,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五千万年前。那个时候,别说人类,连哺乳动物都才刚刚登上历史舞台。”

  梁国栋没有立刻回应,他那颗被唯物主义武装了几十年的大脑,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一个古老的外星种族……曾降临地球?”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它们甚至……统治过这里?而地球本土的一些巨兽,是它们的崇拜者,或者仆从?”

  一个更为大胆、也更为恐怖的推论在他脑中成型。

  “小李!立刻对那头S级巨兽进行最深层次的基因序列扫描!比对我们已有的所有巨兽数据库!”

  梁国栋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我怀疑……它根本不是纯种的犼!它是一个嵌合体!一个……外星生物与本土巨兽杂交而诞生的王子!”

  此言一出,周围的研究员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苏筱瞬间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心世界那些暴动的巨兽,不是单纯的失控……它们是在迎接它们的王回归?!”

  王回来了,臣子自然要倾巢而出,扫清一切障碍。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从紧张的备战,滑向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微的骚动。

  一名负责看护被捕获巨兽的研究员,正满脸困惑地看着一个特殊的隔离舱。

  隔离舱内,那头通体雪白、姿态圣洁的白羽鹿,此刻却筛糠般抖个不停,神骏的头颅深深埋下,仿佛在畏惧着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

  “你怎么了?”年轻的研究员走上前,轻声安抚,“别怕,这里很安全。”

  白羽鹿巨大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了,它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它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也建立了一定的信任,但此刻,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让它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那种感觉,就像是老鼠听见了龙吟。

  “是刚才那声吼叫吓到你了吗?”研究员皱起了眉,试图找出原因。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去取一些镇定剂,背后却传来一个空灵而颤抖的声音。

  “那不是犼。”

  研究员猛地回头,看见白羽鹿终于抬起了头。

  那双清澈如湖泊的鹿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死寂。

  “或者说,不全是。”白羽鹿的声音通过特制的精神力翻译器传出,带着杂乱的电流音,“那是……星兽。”

  “星兽?”研究员愣住了,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词汇。

  “它们不属于任何一颗行星,是诞生于星尘与黑暗中的掠食者。”

  白羽鹿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

  “它们在宇宙中游荡,以星系的能量为食,吞噬星球的本源来壮大自身。弱小的星兽能毁灭一颗星球,而成长到极致的,甚至能让一整个恒星系化为死域。”

  说到这里,白羽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属于高等智慧生物的悲哀。

  “这种存在,已经超出了行星级文明的应对范畴。只有掌握了跨恒星系航行技术的中等文明,或是能够利用曲率、虫洞的上等文明,才有能力与之对抗,或者逃离。”

  它看向年轻的研究员,眼神中带着一丝最后的恳求。

  “蓝星……完了。趁现在还来得及,送我走。用你们最快的飞行器,把我送出这个星系,越远越好!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研究员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古怪。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你都说了,我们蓝星文明连抵抗都做不到。那……我们又拿什么东西,来送你进行星际航行呢?”

  白羽鹿那双灵性十足的大眼睛,缓缓地、缓缓地瞪圆了。

  是啊。

  跑不掉的。

  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深海里。

  本来是银色身躯的秦渊此刻鳞片冒着金光,已经是将自身的能量开发到了极致。

  同时,秦渊也并非盲目逃窜。

  巨大的龙躯时而舒展,时而蜷缩,每一次变向都精准地利用着复杂的海底地形,躲避着身后那毁灭性的冲击。

  他还在挑衅。

  一道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龙息,并非轰向那星兽坚不可摧的骨甲,而是狡猾地擦过它的翼膜边缘,或是射向它视线的死角,在远处的山体上炸开一团团金色的烟花。

  侮辱性极强,伤害性几乎为零。

  但也正是这些毫无伤害的龙息,让假犼十分气愤。

  秦渊在它的追赶下居然还敢反击,哪怕是没有伤害,也让它气愤无比。

  假犼的怒火在精神层面掀起狂涛,它本能地觉得,这头金色的爬虫似乎在将它引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它开始变得聪明,并没被愤怒冲昏头脑。

  在一次追逐中,秦渊的身影猛然破开海面,试图在空中换气并调整姿态。

  假犼巨大的头颅也随之冲出水面,深紫色的能量在它喉间急速汇聚,周围的海水瞬间凝结。

  一颗直径超过百米,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巨大冰球,如同陨石般呼啸着砸向秦渊。

  空气被冻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猩红如血的毁灭光柱,仿佛天神的惩戒之矛,毫无征兆地从云层之上贯穿而下,精准无误地轰击在假犼刚刚探出水面的背脊之上。

  “轰!”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能量湮灭声。

  假犼那坚不可摧的紫黑色骨甲,竟被这道红光瞬间洞穿,灼烧出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紫黑色的血液如同石油般喷涌而出,将方圆百里的海面染成一片诡异的颜色。

  “吼?!”

  假犼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砸回海里,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