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挥了挥手,示意先把赖三带下去。

  赖三被两个壮汉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房间。

  屋里只剩下赵峰和吴强两个人。

  吴强道:

  “峰哥,现在人证物证都在。”

  “只要把赖三往局子里一送,林时勉那个二世祖跑不掉。”

  “这可是故意教唆破坏生产经营,够他在里面蹲几年的。”

  赵峰靠在椅背上,看着指尖那点猩红的烟火。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把赖三交出去,林时勉这辈子就完了。

  但赵峰也有自己的顾虑。

  林老爷子现在是药厂的首席顾问,松鹤祛疤膏能面世,老爷子功不可没。

  如果亲手把他唯一的孙子送进监狱,赵峰心里过意不去。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会助长林时勉的嚣张气焰。

  赵峰弹了弹烟灰,眼神变得深邃。

  “林时勉是林家独苗,真送进去了,林老爷子怕是受不住这个打击。”

  “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我再给这小子最后一次机会。”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得让他们知道,有些红线是绝对不能踩的。”

  吴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峰哥,你说怎么办?”

  赵峰道:

  “去林家,就说我请他们父子吃饭。”

  ……

  林家。

  林建业坐在沙发上喝茶。

  林时勉则有些坐立不安,

  “爸,赖三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按理说,这时候那两个娘们应该已经闹起来了。”

  林建业淡淡说道:

  “沉住气。”

  “赖三是这一片的老油条,这种事他最在行。”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事情闹大了,赵峰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只要供销社那边一乱,赵峰那厂子不想关门都难。”

  父子俩正做着美梦,门铃突然响了。

  林时勉过去开门。

  吴强?

  这小子怎么来了?

  吴强淡淡说道:

  “赵老板在国营饭店定了包厢。”

  “请二位过去一叙。”

  林时勉转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得意。

  林建业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想当然以为,赵峰或许是要跟自己合作?

  要不然干嘛请自己吃饭?

  “告诉赵老板,我们随后就到。”林建业道。

  ……

  国营饭店,二楼雅间。

  圆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凉菜,热菜还没上。

  赵峰坐在主位,面前放着一壶刚泡好的龙井。

  门被推开。

  林建业父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赵峰没有起身,只是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两位,请坐。”

  林建业大刺刺地坐下,环视了一圈。

  “赵老板,今天有什么指教?”

  赵峰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提起茶壶,慢条斯理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今天请二位来,主要是为了介绍一个朋友。”

  “我觉得,你们应该对他很感兴趣。”

  林家父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赵峰轻轻拍了拍手。

  包厢里侧的一扇屏风后面,突传来一阵响动。

  紧接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保安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正是赖三。

  看到赖三这副惨状,林时勉的脸色瞬间煞白。

  翘着的二郎腿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手里的茶杯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上。

  林建业虽然比儿子沉稳,但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事情败露了?

  这是鸿门宴!

  赖三一看到林时勉,拼命向前挣扎起来:

  “林少救我!”

  “他们要打死我啊!”

  “你不能不管我啊!”

  这一嗓子,直接把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林时勉顿时慌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指着赵峰。

  “赵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弄个叫花子来恶心谁呢?”

  赵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根本没搭理林时勉。

  这种无视,让林时勉更加恼火,也更加心虚。

  赖三见林时勉不认账,顿时急了。

  这可是关乎他小命的事。

  “林少,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前天晚上,你给了我一千块钱。”

  “你说只要我找人去供销社闹事,把赵老板的药搞臭,事成之后再给我一千……”

  赖三这一连串的爆料,把林时勉打得措手不及。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时勉脸色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指着赖三,手指剧烈颤抖。

  “你……你血口喷人。”

  “我不认识你,根本没见过你。”

  林建业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赵峰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林时勉。

  “林少说完了吗?”

  林时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峰偏过头,对吴强使了个眼色。

  “带下去。”

  “太吵了,影响我们喝茶。”

  赖三还想喊叫,被吴强直接用一块抹布堵住了嘴,直接拖走。

  包厢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建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赵峰。

  “赵老板,一个地痞流氓的话,不可信。”

  “这明显是有人想栽赃嫁祸。”

  赵峰看着林建业,突然笑了。

  笑得很温和,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林老板说得对。”

  “赖三这种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也觉得,堂堂林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呢?”

  听到这话,林时勉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些。

  他以为赵峰想借坡下驴。

  然而,赵峰接下来的话,却让父子俩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赵峰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林时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当然不相信赖三。”

  “但……如果我把赖三,还有那两个抹了石灰粉的女人,连同他们的口供,一起交到治安大队马队长手里。”

  “你说,马队他们会不会相信?”

  林时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林建业的手猛地抓紧了桌布,指节泛白。

  如果警察介入,只要顺着赖三这条线查,他们父子根本逃不掉。

  到时候,林时勉教唆犯罪的罪名一旦坐实,这辈子就毁了。

  赵峰重新靠回椅背,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马队长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他对破坏云梦县营商环境的害群之马,可是深恶痛绝。”

  “据说,这种罪名,判个三五年是轻的。”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时勉的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桌面上。

  他求助似地看向父亲。

  林建业咬着牙,死死盯着赵峰。

  他知道,今天这一局,输得很彻底。

  被人捏住了七寸,想不低头都不行。

  “赵峰,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建业的声音有些沙哑。

  赵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林老板别急。”

  “菜还没上,我们边吃边聊。”

  “今天这顿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