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当即借坡下驴,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爷子,您这么说我可就好奇了。”

  “先前您给了我那么多方子,怎么唯独没有这就正骨膏?”

  林鹤年道:

  “你小子少拿话激我。”

  “还真不是老头子我藏私。”

  “中医正骨,讲究的是‘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从手出’。”

  “这药膏确实灵验,但必须配合正骨的手法一起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若是骨头没对正,光把药膏糊上去,反而会让错位的骨头长死,到时候还得打断了重接。”

  “我不把方子给你,是怕不懂行的人拿去乱用,反倒是害了人。”

  赵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道理和做生意一样,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

  既然需要极高的手法配合,那大规模推广确实有难度。

  赵峰心中的热度稍减,也更对林鹤年多了几分敬佩。

  这才是医者仁心。

  “老爷子教训的是,是我想简单了。”

  林鹤年见赵峰受教,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嘛,这方子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就算没有手法配合,这药膏对于普通的跌打损伤、淤血红肿,效果也是极好的。”

  “只要不是骨折错位,寻常的扭伤,抹上去睡一觉就能消肿。”

  “待会儿回去,我就把配方写给你。”

  赵峰眼睛一亮。

  这可是意外之喜。

  即便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受众面也非常广。

  不管是干力气活的工人,还是以后搞体育的,甚至是平日里磕磕碰碰,这都是必备的良药。

  “那就太感谢林老了。”

  “您放心,这方子我肯定好好利用,绝不辱没了您的名声。”

  处理完医院的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赵峰先是让吴强把蒋婉儿接过来,一起陪林老爷子吃晚饭。

  晚饭安排在县里最好的国营饭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吃过饭,蒋婉儿负责给师傅林鹤年去县招待所。

  吴强正要送赵峰回家。

  对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影。

  “峰哥,强哥。”

  来人是吴强手底下的一个退伍兵兄弟,叫刚子。

  刚子气喘吁吁,脸色有些凝重。

  “出什么事了?”赵峰停下脚步,顺手递给刚子一根烟。

  刚子接过烟没点,压低声音说道:

  “峰哥,刚才医院那边的兄弟传话过来。”

  “有一大帮人进了县医院骨科病房。”

  “领头的开着两辆黑色轿车,看牌照不像是咱们县里的。”

  “听说是孙虎的老大过来了。”

  赵峰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吴强当即问道:

  “对方来了多少人?”

  刚子道:

  “车上下来了七八个,看着都像是练家子,不是街边的小混混。”

  吴强看向赵峰,等待指示。

  赵峰自己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道:

  “咱们是正经生意人,不主动惹事。”

  “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做打算。”

  吴强立刻明白了赵峰的意思。

  他转头对刚子吩咐道:

  “你现在就带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回医院盯着。”

  “记住,只看不动。”

  “想办法搞清楚领头的那家伙叫什么,什么底细,住在哪。”

  “还有,看看他们跟谁接触了。”

  刚子用力点点头,把烟往耳朵上一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赵峰看着刚子离去的背影,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回去的路上,赵峰一直在抽烟。

  他重生后,只想好好守着老婆孩子,顺便赚点钱。

  没想和那些混子有什么交集。

  现在看来,不是他赵峰想不想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都难免遇到混子,更何况他赵峰。

  赵峰现在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把握不好方向,很容易把吴强、李戈他们往不归路上带。

  吴强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赵峰的神色。

  “峰哥,这帮人来者不善啊!”

  赵峰长长吐出一口烟圈,说道:

  “我唯一担心的,是家里。”

  “疏影还小,石翠又是个妇道人家。”

  “这帮人要是没了底线,那就麻烦了。”

  吴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当即说道:

  “峰哥,你放心。”

  “嫂子和侄女那边,我马上安排几个兄弟日夜轮班守着。”

  赵峰心中涌过一丝暖流,拍了拍吴强的肩膀说道:

  “辛苦你了。”

  “你办事,我一直都放心。”

  ……

  另一边,县医院骨科病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嚣张跋扈的孙虎,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病床边,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汉子。

  这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他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透着一股子阴狠。

  此人名叫刘奎,道上人称“奎爷”。

  是省城那边有名的狠角色,手里不仅有运输队,还养着一帮不要命的打手。

  孙虎哭丧着脸,不停诉苦:

  “大哥,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肯定是赵峰那**下的黑手。”

  “我这辈子算是废了啊!”

  “那小子太猖狂了,敢动我,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刘奎死死盯着孙虎,呵斥道:

  “闭嘴。”

  孙虎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到了嘴边的哭诉硬生生咽了回去。

  刘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冷冷道:

  “没用的东西。”

  “带了那么多人被人废了,还有脸哭?”

  “就算你废了,公司也会养你一辈子。”

  “但是,打我的脸,不行。”

  “这个赵峰,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

  孙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刘奎没有再理会孙虎,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里,七八个黑衣大汉立刻挺直了腰板。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他是刘奎的心腹军师,叫何明。

  “奎哥。”

  何明手里拿着几张纸,神色有些严肃。

  “刚才我让人去摸了摸这个赵峰的底。”

  “情况有点棘手。”

  刘奎冷哼一声。

  “怎么?他有三头六臂?”

  何明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这小子在附近人脉很广。”

  “不仅跟治安大队关系不错,手里更是有一帮忠心的退伍兵。”

  “而且听说他还跟以前抗战的老兵彭家有牵扯。”

  “要是咱们直接动刀动枪,哪怕是强龙也难压地头蛇,搞不好会折在这。”

  刘奎闻言,盘核桃的手停住。

  他虽然狠,但不是**。

  退伍兵,那是一群见过血的狼。

  跟这帮人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

  刘奎沉默了片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何明啊。”

  “咱们现在是生意人,是文明人。”

  “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那是下九流才干的事。”

  “杀人,要诛心。”

  “对付这种人,要用脑子。”

  何明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解。

  “奎哥,您的意思是?”

  刘奎转过身,看着医院墙上挂着的宣传画,幽幽地说道:

  “他赵峰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那条烂命,是他的生意,是他的钱。”

  “我记得资料上说,他在省城有好几家连锁服装店?”

  何明眼睛一亮,立马反应过来。

  “没错,叫云袖阁。”

  “最近在省城火得很。”

  刘奎冷笑一声,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在云梦县附近是地头蛇,省城可是咱们得地盘。”

  “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