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你在听吗?”

  见赵峰半天没说话,石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赵峰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在听,在听。”

  “老婆,谢谢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感谢,让石翠又是一阵慌乱。

  “谢……谢啥啊?”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妈妈,是不是爸爸?”

  “我要跟爸爸说话!我要跟爸爸说话!”

  是女儿赵疏影。

  石翠有些无奈地对着电话说道:

  “这丫头,耳朵尖得很。”

  “吵着要跟你说话呢,拦都拦不住。”

  赵峰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快,把电话给她。”

  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那个让赵峰魂牵梦绕的小奶音响了起来。

  “爸爸!”

  这一声喊,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思念。

  直击赵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哎!疏影,是爸爸。”

  赵峰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异常温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若是让见识过赵峰雷霆手段的刘奎看到这一幕,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爸爸,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电话呀?”

  小丫头开始撒娇了,语气里带着哭腔。

  “你是不是不喜欢疏影了?”

  童言无忌。

  赵峰连忙解释道:

  “怎么会呢!”

  “爸爸最爱的就是疏影了。”

  “爸爸这是在外面给疏影赚钱呢。”

  “赚好多好多钱,给疏影买新衣服,买大白兔奶糖,买小人书。”

  小丫头也是好哄。

  一听到大白兔奶糖,哭腔立马就收住了。

  “真的吗?”

  “那我要吃那种很大很大的大白兔!”

  “还有,我要那个……会唱歌的娃娃!”

  “没问题!”赵峰答应得斩钉截铁。

  “只要疏影想要,天上的星星爸爸都给你摘下来。”

  “爸爸这次回去,给你带一车好吃的,好不好?”

  “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儿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赵峰握着听筒,脸上的笑容比那盛开的向日葵还要灿烂。

  此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父女俩又腻歪了好一会儿。

  直到石翠在旁边提醒话费贵,小丫头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还给妈妈。

  “峰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石翠嘱咐道。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关心,让赵峰觉得心里特别暖。

  他连连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倒是老婆你,有身孕,要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

  赵峰站在原地,不觉眼角已经湿润。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赵峰起得很早。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大概是因为跟家里的那通电话。

  洗漱完毕,众人聚在招待所楼下吃早饭。

  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两分钱一碗的稀饭,配上腌制的萝卜干,吃得众人额头冒汗。

  席间,赵峰看了一眼那几个叽叽喳喳的模特姑娘。

  这几天在展销会上,她们确实辛苦了。

  穿着高跟鞋站一天,脚都磨破了皮,却没一个人喊累。

  赵峰放下筷子,说道:

  “吃完饭,给你们放一天假。”

  几个姑娘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真的吗?峰哥!”

  赵峰点点头,掏出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这一百块钱你们拿着分了,算是奖金。”

  “过两天咱们就要回云梦县,那边条件不如省城。”

  “趁着还在省城,去百货大楼逛逛,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处理一下私事。”

  几个姑娘欢呼雀跃,饭也不吃了,拿着钱就跑了出去。

  她们毕竟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看着她们的背影,吴强憨笑道:

  “峰哥,你也太惯着她们了。”

  赵峰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走吧,咱们去办正事。”

  ……

  一行人出了招待所,直奔火车站方向。

  陈鹏走在最前面带路。

  早晨的省城街道,自行车大军才是出行主力。

  叮铃铃的车铃声此起彼伏,汇聚成这个时代特有的交响乐。

  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众人来到了红旗路。

  这里离火车站确实近。

  站在路口,甚至能听到火车进站时那种巨大的轰鸣声。

  人流量极大。

  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挑着担子的商贩,行色匆匆的铁路职工。

  这里是整个省城最繁忙的动脉。

  “峰哥,就是那儿!”

  陈鹏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独立院落说道。

  赵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眼前一亮。

  这位置,绝了。

  正对着主干道,三间宽敞的大门面,墙体虽然有些斑驳,但骨架结实。

  红砖青瓦,透着一股子厚重感。

  最关键的是,门前有一大片空地。

  这在寸土寸金的火车站附近,简直就是稀缺资源。

  不管是以后停车,还是搞促销活动,这片空地都是无价之宝。

  赵峰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流。

  这些人,在他眼里不是过客,那是行走的钞票。

  再过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口流动会呈爆炸式增长。

  火车站周边的商铺,价格会翻着跟头往上涨。

  现在的价格,跟白捡没什么区别。

  陈鹏在一旁观察着赵峰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峰哥,怎么样?”

  “这地方虽然旧了点,但稍微收拾一下,绝对气派。”

  赵峰没说话,而是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后面是个两百平的大院子,种着一棵老槐树。

  还有几间厢房,正好可以当仓库和员工宿舍。

  独门独院,进退自如。

  赵峰停下脚步说道:

  “陈鹏,你昨天说,房东急着去南方?”

  陈鹏点点头:

  “对,好像是他在那边的亲戚发了财,喊他过去入伙做生意。”

  “他也想去搏一搏,所以急着把这边的家当处理了。”

  “原本他是想卖的,但是这年头,能一次性拿出几千块钱买房的人太少。”

  “没办法,才只能挂出来出租。”

  赵峰心中一定。

  既然想卖,那就好办了。

  租房子,始终是寄人篱下。

  万一生意做火了,房东眼红涨租金,或者直接收回去自己干,这种事在后世屡见不鲜。

  云袖阁要在省城扎根,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

  “那个房东人呢?”赵峰问道。

  “就住在后面厢房里,收拾行李呢。”

  “走,去见见。”

  赵峰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

  ……

  院子里乱糟糟的。

  破旧的家具扔了一地,显然是不打算带走了。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捆书。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起头。

  满脸的胡茬,眼袋很重,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们是?”男人见一般人进来,不由好奇问道。

  陈鹏连忙上前一步:

  “孙老板,是我,昨天来看房的小陈。”

  “哦,是你啊。”

  孙老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考虑得怎么样了?”

  “只要能一次性付两年的租金,我立马交钥匙。”

  “我也跟你们交个底,我是真急着走,不然这价钱你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赵峰走上前,递过去一根烟。

  是大中华。

  孙老板愣了一下,接过烟,多看了赵峰两眼。

  赵峰帮他点上火,淡淡地说道:

  “孙老板,这房子,我不打算租。”

  孙老板刚吸了一口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

  “不租?”

  “不租你们大清早跑来消遣我?”

  “我这忙着呢,没工夫跟你们瞎扯。”

  说着就要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陈鹏也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赵峰。

  赵峰也不恼,客气说道:

  “我不租,是因为我想买。”

  孙老板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你想买?”

  赵峰点了点头:

  “对,买下来。”

  “连这院子,带前面的门面一起买。”

  孙老板的手抖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激动。

  “这位老板,虽然我是急着走,但这房子是祖产,位置你也看到了。”

  “你要是真有诚意,咱们进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