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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丰年见老村长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去。

  “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这个不孝子,出息了,就要把我们老两口扔在村里等死啊!”

  来人是村长赵全生,在赵家裕辈分高,威望也高。

  他为人公道,谁家有个家长里短,只要他出面,就没有摆不平的。

  赵全生听完赵丰年的哭诉,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踱步到赵峰面前,用长辈的口吻教训道。

  “峰子,我知道你现在能耐了,有本事。”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你爹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现在要点养老钱,也说得过去,你要是有钱就给点。”

  赵丰年和孙燕一听这话,腰杆瞬间就挺直了。

  孙燕更是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见没?村长都说我们不过分。”

  “你个小畜生,还不赶紧拿钱。”

  “别说没有3000块啊?买套房子可不便宜。”

  赵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先是对着赵全生微微欠身。

  “村长,我敬您是长辈。”

  “但今天这事,您还真管不了。”

  “我爹娘是怎么对我的,在座的叔伯婶子,哪个心里没数?”

  “从小到大,我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大哥挑剩下的?”

  “我辛辛苦苦在矿上挣的血汗钱,哪一分不是被他们搜刮去,贴补我大哥一家,养着他那两个宝贝孙子?”

  “就算这样,我也答应搬出来后,每个月照样给他们送二十斤大米。”

  “现在,他们张口就要3000块。”

  “别说我没有,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给,今天我给了,明天这钱就会一分不差地进我大哥赵磊的口袋。”

  “他有手有脚,凭什么要我养?”

  “所以,不是我不孝。”

  “是这个钱,我一分都不能给。”

  赵丰年被揭了老底,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

  “反了,你反了。”

  “连村长的话你都敢不听。”

  “我告诉你,只要村长一句话。”

  “以后这村里,谁敢卖你一条鱼,谁敢卖你一斤蘑菇?”

  “我看你还怎么赚钱。”

  赵全生被赵峰顶撞,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即沉着脸附和。

  “峰子,别忘了你想赚钱,就离不开咱们赵家裕。”

  这威胁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

  谁知,赵峰听完竟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不屑的笑。

  “行啊。”

  “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那我就告诉你们。”

  “收鱼收蘑菇这生意,我早就不想干了。”

  “我已经找到了比这更容易赚钱的路子。”

  “从今天起,你们的鱼和蘑菇,我赵峰不收了。”

  “你们爱卖给谁就卖给谁。”

  听到这话村民立马不干,连忙劝道:

  “峰子,别啊!”

  “俺们这一家老小,可都指着你收山货换点油盐钱。”

  “是啊峰子,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村长,你快说句话啊!可是断大家的财路。”

  村民们急了,七嘴八舌地冲着赵全生嚷嚷起来。

  别看他们先前还叫嚣赵峰是资本家,真听到赵峰不收货,他们比谁都着急。

  赵全生也没想到赵峰这小子的脾气这么倔,说不收就不收。

  他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断全村人的财路,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话说就连他都让几个儿子抓鱼、捡蘑菇。

  要是赵峰不收,能卖给谁?

  看来是不能再逼赵峰,只好转头去劝赵丰年。

  “丰年,你看……要不就算了?”赵全生道。

  赵丰年一听就急了,死死拽着赵全生的胳膊。

  “不行!”

  “老村长,你今天必须给我做主,不然我就不走了。”

  赵全生忍无可忍,直接甩开赵丰年的手,大吼道:

  “你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把当年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

  赵丰年脸上的嚣张、愤怒、不甘,瞬间化为无尽的恐惧。

  “我……我……”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拉起旁边的孙燕挤出人群,跑了。

  村民们也议论纷纷地散去。

  石翠走上前,担忧地看着丈夫。

  “峰哥,你真找到更赚钱的生意了?”

  赵峰看着妻子,伸手刮了刮石翠的鼻子,笑道:

  “傻丫头。”

  “哪有那么快。”

  “我刚才那是故意气他们的,不把话说绝,他们能善罢甘休?”

  石翠这才恍然大悟,又心疼又好笑地捶了他一下。

  “峰哥,你真坏。”

  赵峰一把搂住妻女,哈哈大笑。

  “坏人演完了,该办正事。”

  “收拾东西。”

  “我们搬家,进城过好日子去。”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除了几件换洗衣服,最重要就是那台彩电。

  赵峰用一辆板车,一趟就拉完了。

  他站在院子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土坯墙,茅草顶。

  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此刻在他眼中,竟有些陌生。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更谈不上一丝不舍。

  “峰子,要走了?”

  隔壁的李大婶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玉米糊糊,走了过来。

  “婶,还没吃饭呢?”赵峰挤出一丝笑容。

  李大婶压低声音道:

  “你们放心进城,这院子我帮你看着。”

  “谁敢来占,我饶不了他。”

  赵峰知道,李大婶是村里为数不多真心待他们好的人。

  当然,这份好里面,也掺杂了别的东西。

  他许诺了李大婶,一天两块钱工钱。

  两块钱,在这个年代的农村,是一笔巨款。

  人心就是这样。

  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最稳妥,最牢靠。

  赵峰忽然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

  “对了婶,刚才老村长一句话,怎么就把我爹吓成那样?”

  “他老人家……当年是不是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大婶想了想说道:

  “这我哪知道啊。”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听你叔提过一嘴。”

  “说你爹娘,原先不是咱们赵家裕的人。”

  “是很多年前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当时快饿死了,是老村长发善心,做主让他们在村里落了户。”

  赵峰吃了一惊。

  他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怪不得老爹对老村长怕到了骨子里。

  看来,有机会得好好找老村长“请教”一下。

  他想知道,自己老爹当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板车吱吱呀呀地停在了一栋青砖瓦房前。

  这就是赵峰在城里的新家。

  小疏影一进门,就欢快地在新家里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

  石翠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眼圈也红了。

  她走到赵峰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峰哥,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好的家。”

  赵峰搂住妻子的腰,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心里一片滚烫。

  夜,深了。

  小疏影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香甜。

  主卧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黑暗中,石翠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烫得像火烧。

  赵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

  “媳妇,今晚终于不用再担心吵到女儿了。”

  “咱们可得好好庆祝!”

  石翠轻声“嗯”了一声。

  两人彻底释放,却没考虑到窗户对面就是蒋倩家。

  夜晚,蒋倩刚刚洗完澡打算睡觉,耳边就传来一阵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