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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向东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没退。

  更没有像以往那样,耳根泛红,不知所措。

  他就那么看着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姜芷以为自己这一下把这位铁血团长给问懵了,准备起身,得意收回自己的爪子时。

  陆向东动了。

  他高大的身躯猛然压了过来。

  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按在了她身侧的桌沿。

  一个带着绝对侵占意味的姿态,将她死死圈在了他与座椅之间。

  姜芷下意识后仰,后背已抵住椅背,退无可退。

  “你……”

  一个字刚出口,就被他打断。

  “姜芷同志。”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灼人的温度。

  “你觉得,京城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

  他俯身,靠得更近。

  “……有我能打?”

  姜芷:“……”

  “有我扛揍?”

  姜芷:“……”

  “有我懂怎么在深山老林里,给你找吃的,给你当肉垫,给你暖身子?”

  轰——!

  一股热气从脖颈直冲头顶,姜芷的脸烧了起来。

  这个流氓!

  什么叫给她暖身子?!

  山洞里那点事,他还没完了是吧?!

  她瞪着他,想骂人,可那双水汽氤氲的杏眼里,没有半分杀伤力,反而像在勾人。

  陆向东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笑意更浓。

  “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有我听话?”

  “你让捏臭大姐,我绝不碰一下苍蝇。你让往东,我绝不看一眼西。”

  “能给你当警卫员,又能给你当后勤兵,还能……”

  “在关键时刻,帮你尝尝你那碗‘神仙汤’,是什么滋味。”

  姜芷彻底傻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

  他怎么能把那些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什么叫帮她尝神仙汤?

  那是试药!

  是临床验证!

  “你……”她舌头都打了结,“真不要脸!”

  “嗯。”

  陆向东坦然点头。

  “追媳妇,要什么脸。”

  “姜芷,你听好了。”

  “我不是怕你看上别人。”

  “我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早就是我陆向东看上的人。”

  “从在后山你救我那一次开始,你就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必须是。”

  “谁敢跟我抢,我就打断他的腿。”

  完了。

  玩脱了。

  姜芷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本来只是想逗逗这只沉默的猛虎,看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谁知道,这猛虎不光没被逗毛,反而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拖回了自己的窝里!

  看着男人志在必得的眼睛,姜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必须马上跑!

  再不跑,她这只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个小流氓手里了!

  她伸手去推他结实的胸膛。

  “陆向东!你给我起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

  “砰——!”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把公文包给落下了……”

  李文华的大嗓门,欢快地砸了进来。

  下一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呃……”

  李文华呆立在门口,手里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他看见姜芷正被陆向东,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圈在椅子里。

  一个满脸通红,眼含水汽,正在推拒。

  一个眼神幽暗,气势逼人,正在压制。

  这画面……

  这姿势……

  李文华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革命电影里,地主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经典桥段。

  不对!

  再一想,又闪过无数英雄救美后,两人私定终身的画面。

  也不对!

  李文华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一个搞行政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完了完了!

  我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陆团长不会为了灭口,把我拉到后山给崩了吧?

  李文华的脸瞬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那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着,他“砰”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转身就想跑。

  刚跑出两步,他又想起来了。

  不对啊!我的公文包!那里面还有今天会议的纪要!明天要给大领导汇报的!

  李文华一咬牙,一跺脚,又硬着头皮把门推开一条缝。

  他探进一个脑袋,眼睛努力看着天花板,就是不敢往那两人身上瞟。

  “陆团长,姜神医……打扰了哈……我就是拿个包,拿个包就走,绝不多待一秒钟!”

  他一边说,一边像只螃蟹,贴着墙横着往里挪。

  那滑稽的样子,瞬间冲散包厢里的暧昧和紧张。

  姜芷趁着陆向东分神的瞬间,猛地一用力,终于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来。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李部长,你的包,在沙发上。”她指了指角落。

  “哎!好好好!”

  李文华如蒙大赦,连忙冲过去,抓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他又猛地刹住,回头,一脸郑重地对陆向东说。

  “陆团长!我代表组织提醒你一句啊!”

  “注意影响!”

  “这可是招待所!”

  说完,不等陆向东反应,他“嗖”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厢里,再次恢复安静。

  姜芷背对着陆向东,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那颗狂跳的心压下去。

  她转过身,瞪着那个还保持着圈人姿势的男人。

  “陆向东。”

  “在。”

  “刚才的事,我只说一遍。”

  姜芷咬着后槽牙。

  “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耍流氓……”

  她眯起眼睛,视线在他身上某个关键部位,轻轻一扫。

  “我就废了你。”

  陆向东的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他毫不怀疑,以她的医术,绝对能说到做到。

  他默默收回手,站直身体,恢复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是眼里,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好。”他应得干脆利落。

  这一个字,把姜芷给整不会了。

  好?什么好?好你个头啊!

  姜芷看着他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毒术、心理战术,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都不太管用。

  打,可能打不过。

  下毒?又没必要。

  骂他?他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根本不在乎。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

  姜芷越想越气,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往外走。

  “去哪?”陆向东跟了上去。

  “睡觉!”姜芷没好气地说,“明天回西南!”

  ...

  第二天一早。

  还是那架熟悉的军用运输机。

  机舱里,嗡鸣声巨大。

  姜芷抱着胳膊,靠在舷窗边,闭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她昨晚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全是陆向东那个**理直气壮说“追媳妇,要什么脸”的无赖样。

  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陆向东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一份文件,偶尔抬眼,视线会在她气鼓鼓的侧脸上停留片刻。

  飞机进入平流层,机舱里的温度降了下来。

  他放下文件,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动作轻柔地盖在了姜芷身上。

  外套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皂角味道。

  姜芷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也没拒绝。

  就当是暖气片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姜芷快要真的睡着时,耳边传来了陆向东低沉的声音。

  “关于‘清水河’的案子,有些新进展。”

  一听到正事,姜芷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但她依旧倔强地闭着眼。

  “司令部又找出了一些资料,当年的调查顺着‘清水捉病’这个骗术的线索往下查,在南方几个省的乡下,都发现了类似的案例。”

  “都是打着‘神医’的旗号,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手段骗钱,但从不害命,骗一段时间就消失,换个地方继续。”

  “就像……”他顿了顿,“在更换伪装,或者说,在进行某种演练。”

  姜芷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演练?”

  “对。”陆向东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你看,这些骗术的核心,都是利用老百姓的迷信和无知,建立一种绝对的信任。在这种信任下,他们可以轻易地让整个村子的人,喝下他们准备的任何‘符水’或者‘神药’。”

  姜芷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

  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不是在演练骗术。”姜芷冷冷开口,“他们是在筛选。”

  “筛选什么?”

  “筛选最容易被控制,最封闭,信息传递最慢,同时又最迷信的村庄。这些地方,是他们天然的试验场。”姜芷在“清水河村”几个字上轻轻一点。

  “清水河村,就是他们筛选出来的,最完美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