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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此时的心情,自是又紧张又期待,还有点怯场和紧绷。

  宋衔月就在他们二人瞩目之中缓缓出声:“诊金千两。”

  “……”

  一瞬间,英国公和陆氏都懵了!

  期待半晌就这个?

  但现在绷在了这儿,都不必英国公开口,陆氏直接拿银票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想到了,“神医”治病定然是一字千金。

  像那睿王找天下第一神医慕容祺为他看诊,据说是开出了一年一万两黄金的天价,那还是慕容祺打折的。

  宋衔月照样让周兰宜把银票收好,才道:“肾精不足。这位员外是不是经常腰膝酸软,时有耳鸣健忘?

  吃不不多却身形富态。

  每日没做什么就感觉疲惫,稍有活动又浑身大汗?”

  “对!”

  陆氏赶忙道:“神医说的不错,我夫君的确是这种情况,那这种情况可有什么疗法?能让我们有个孩子的?”

  “忌口、汤药、活动养身,三者缺一不可。”

  陆氏追问:“要调理?多长时间可以调理好?”

  “你家员外这种情况是长年累月落下,你想调理也不可能三五日就好,如果能遵照医嘱,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肯定会有信儿的。”

  陆氏大喜。

  她看见了希望。

  英国公却自始至终沉着一张脸。

  本来看这个“病”就叫他心里抵触,现在还要调养那么久,并且什么三者缺一不可,还忌口?

  他冷冷问:“如何忌口?”

  “我会给你饮食单子,你到时候照做即可。”

  “你现在说,我且听听。”

  “也好——员外的情况,辛辣油腻都是吃不得,肉食的话,牛羊肉都不能碰,只能吃鸡鸭,鱼虾也不能吃。

  要多食蔬菜,戒酒、戒甜,清淡为主。”

  英国公眯起眼睛。

  他生在富贵窝吃的自然都是精细山珍海味,那就不会有太多的口腹之欲。

  可按照这个“神医”的说法,他这么一忌口也就没多少东西能吃了?心里就冒出点烦躁来。

  陆氏却是把一切都记下,还催宋衔月开方,再说活动养身细节。

  宋衔月笑:“夫人可真是着急,看得出来很想有个孩子了,看在你这样诚心的份上,我就把东西写给你。

  你可要记得盯着你家夫君照做,汤药要认真喝。”

  “多谢神医,我一定会陪着夫君照做的。”

  宋衔月便去写了忌口的单子,又给了调养身体的汤药药方,至于活动养身,便提点了如今富贵人家时兴的拳法戏法。

  陆氏认认真真一一记下,千恩万谢地和英国公离开了。

  下了楼坐上马车,陆氏抱住英国公的手臂,脑袋歪上去,就跟个刚成婚的小媳妇似的娇娇袅袅。

  “咱们认认真真照做,只要过段时间我们就能有孩子了!”

  今日英国公一口一个“夫人”,叫陆氏有点飘飘然。

  等有了孩子,她真的就离夫人更近一步了。

  英国公却是皱着眉头,忽然有些后悔今日来看病。

  调养竟然要大半年那么久!

  ……

  惠泽堂上厢房,宋衔月把银票收过来,周兰宜就懂事地退了出去。

  很快荣娘和青苗从另外一间房过来。

  青苗好奇地不得了:“怎么样,国公爷是什么病来看诊?”

  “不能生。”宋衔月淡淡地,把银票交给荣娘,“这行医赚的银子,都还是你收着,打点人情该用就用。”

  荣娘这厢收下银子。

  那边青苗已是目瞪口呆:“不、不、不、不能生?”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

  宋衔月走过去,把青苗的嘴合上,“英国公府除了我母亲外,其余妾室一无所出,这么多年没孩子,

  他来看看也正常。

  不过这个陆姨娘倒是很有本事,竟能叫父亲拉下脸。”

  要知道男人对这个可是很忌讳的。

  青苗直接就被惊的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荣娘却是比青苗冷静地多,低声问:“那国公爷的情况——”

  “他再生不出孩子了。”

  宋衔月轻轻一声冷哼,“他的生育能力已经彻底坏了,年纪又大,不管用多少汤药,怎么忌口,

  怎么活动养身,他都不可能有孩子。”

  荣娘有些意外:“是自然坏了还是……”

  “人为的,人为的啊。”

  一家主君国公爷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老夫人还被人毒的痴傻。

  这英国公府一片平静的底色之下,到底都藏了多少阴谋诡计?

  ……

  宋衔月回到府上时天已经黑了。

  宋安澜派了人在角门那儿等着她,一见到她,便请她前去宋安澜书房说话。

  华灯初上,宋安澜坐在书房院内的石桌边上垂眸静思,听得脚步声,以及仆人“拜见大小姐”的声音回过头。

  宋衔月踏着夜色而来,清水蓝色襦裙,明月垂双环髻上系发带。

  发带随着襦裙束带飘扬起落。

  在这浓郁的夜色里清淡的鲜亮,叫人看一眼就心情舒爽起来。

  宋安澜微微一笑站起身,“你出府了?去做了什么?”

  “哥哥是要查我的岗?担心我出去干坏事?”

  宋安澜无奈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唔,好吧。”

  宋衔月走近,招呼宋安澜坐下,“我都还没吃晚饭,饿的厉害。”

  “我也还不曾。”

  宋安澜吩咐徐霄去叫厨房准备饭菜。

  宋衔月扬眉:“哥哥不是每日都要去陪母亲用晚饭的吗?今日没有去?”

  宋安澜沉默了片刻,叹气:“你是故意要往哥哥的心窝里子戳刀子,是不是?”

  他的确是每日都会去,然后每日被玉氏砸碎晚饭,对他恶意发作一通,再无力丧气的离开。

  “……”

  宋衔月抿了抿唇,收起几分乖戾,低声说:“我劝哥哥几次,还把哥哥堵在麓山不让哥哥做事,

  我就说了那不值。

  可哥哥还怪我——你对我横眉怒目,大声喝斥,问我为什么那么做,你说耽误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戳哥哥心窝子的到底是谁?真的是我吗?

  你不听我的劝被戳了心窝也是你活该……”

  宋衔月低垂着眼,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此处咬了咬唇又道:“你自己吃饭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