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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衔月皱眉。

  她轻轻一抬手便扯走了自己的衣袖,别开眼。

  似乎对他这番无聊行径懒得理会。

  容煜却窥到了她眼底飞速滑过的错愕,以及几分跳跃的恼怒,知道自己还是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心情颇为愉悦。

  他复又捏上宋衔月的衣袖。

  在宋衔月要甩开之前,容煜低低出声,“你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事情久远。”

  宋衔月有些意外地看过去,没有继续甩开他。

  容煜接着说:“让我理一理吧,理一理,看怎么与你说。”

  宋衔月原本以为先前试探不成,容煜说“亲一下”是发作前兆,没想到他竟这样客客气气好说话……

  她与容煜相识多年。

  这么多年里,容煜纵然身份高贵还极有能力。

  但在宋衔月这里,其实下意识更将容煜当做一个脾气顽劣且比自己还小的病弱少年。

  他这样难得“乖巧”,宋衔月愣了一下,心中恼怒竟莫名消失:“好。”

  之后宋衔月陪了容煜整日。

  一起游园、进食,甚至去喂了那月亮湖里,一向由下人照看的锦鲤。

  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

  还有那一口一个的“姐姐”,叫的宋衔月好像都习惯了。

  也让风影、雪刃等明卫暗卫眼珠子不知道瞪掉多少次。

  唯有慕容祺,只一开始容煜就着宋衔月的手吃糕点时他有点惊讶,后头看到什么他都能面不改色。

  暮色将沉,宋衔月离开了睿王府。

  容煜吩咐人跟上相送,眼神瞧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唇角也久久不曾落下去。

  唰!

  一把写着慕容的扇面展开在容煜面前。

  容煜笑容收敛,侧脸看向慕容祺。

  “人都走远了还看。”

  慕容祺笑的意味深长,“你啊,可真是天赋异禀。”

  容煜淡道:“什么天赋异禀?”

  “姑娘怯怯懦懦的时候,你就坏的去欺负她。

  现在人家冷淡起来,不受你的‘欺负’了,你竟又立即装乖扮巧,当起‘柔弱弟弟’来。

  一口一个姐姐都快把人叫晕了。

  这不叫天赋异禀?

  你说你这样的天赋异禀,哪个姑娘不深陷?”

  “是么?”

  容煜微微挑眉,面上又浮动笑容,认真说:“我是真心的。”

  慕容祺暗忖:谁不知道你是真心的?

  这世上能叫容煜用心思的人,现存不超过五个。

  这五个里有要护的有要杀的。

  而最让容煜牵肠挂肚、辗转反侧、费尽心机的,恐怕就是宋衔月了。

  他瞧着,这两人迟早是要修成正果。

  不过……

  “你就那么信她,真的打算把你双眼失色原因告诉她?”

  这中间牵扯的东西可多的很。

  慕容祺也是跟在容煜身边数年后,很偶然,很意外的一次机会才得知,还惹的容煜差点灭他的口。

  今**竟答应理一理就告诉宋衔月?

  真想说,还是拖延之词?

  容煜却并不接这话题,只道:“我现在很好奇她怎么对付谢家,又怎么面对自己无情的家人。

  明明以前是个柔弱可欺的小白兔,却忽然手段利落,胸有成竹地一步一步踩死那些欺压过她的人,

  想想就值得期待。”

  慕容祺沉吟道:“她变化这么大,你就没怀疑过有什么不对吗?”

  容煜不语。

  他知道,她还是她,不是别人。

  这就够了。

  *

  宋衔月回府时天已经彻底黑透。

  进祯园没多会儿,荣娘带来今日府上消息。

  “世子早起出门整日没回来,夫人过问过府宅事务之后,又安顿了未来一个月的人情往来,

  看起来一切如常。”

  宋衔月抿着泡好的等春,“哥哥定是去追查宋暖言的事情。我母亲表面平静,但暗中也一定派了自己的人出去。”

  荣娘点点头:“夫人信任的那两个下人的确不在府上,对府内只说出去为夫人办事。”

  宋衔月放下茶盏:“今晚韩弋回来请他来见我,不管多晚。”

  荣娘应声退下了。

  宋衔月则找出几本书翻看——先前她去宋安澜那书房找了几本食谱。

  师父曾与她说过,饮食中适当加入药材可助益身体,还能免去喝药的苦不堪言,实是妙不可言。

  她以前便动过研究的心思想做药膳来着。

  可惜以前被情感俗事拖着,只有想法不曾实施过。

  如今她头脑彻底清醒,再不会为不必要的人和情拖累自己的精力,也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些。

  她习医的路径虽是与常人有些偏,但也懂得医理药理。

  看食材性状火候等,适当加入药材就可达到想要的养疗效果。

  今日给容煜的那份糕点是她做的第一份药膳。

  找了绿茹帮忙。

  卖相,口味都不错,重要的是效果不会差。

  她打算多研究研究。

  容煜那破烂身子需要一大番折腾才能好点儿,总不能每日喝药?

  是药三分毒。

  一直喝药他的眼睛、腿还没好起来,恐怕就被无数汤药伤了脏腑。

  膳食入药更适合他。

  再者,她多研究,多做,日后可拿去惠泽堂售卖换银子,也不失为一个来钱的路子。

  最近她以“惠泽堂神医”的身份,不但帮英国公看了“不孕”,还帮别人看了一些难缠痼疾。

  短短半个来月就有三千多两银子进项。

  手头一下子宽裕起来。

  她现在对赚银子这事儿很有劲头。

  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钱多真的能方便好多好多。

  宋衔月一边看食谱,一边写下自己想到的食疗方,一直到了子夜,荣娘轻手轻脚靠近,“姑娘,韩弋来了。”

  “唔。”

  宋衔月脖子都有些僵了。

  她放下手中东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起身出去。

  韩弋一身靛青宽袖劲装的武人打扮,瞧着回来的匆忙,面上也有疲累之色。

  他朝宋衔月欠身:“小姐有什么吩咐?”

  “有样东西要给你。”

  宋衔月示意下,荣娘将一只打开的长匣送到韩弋面前。

  韩弋眸子一眯:“紫霜刀!”

  宋衔月走过去,“听说这把刀原就是你的佩刀,如今物归原主。”

  韩弋的手小心翼翼地拂过那把刀的刀柄、刀身,神色复杂,似怀念,似惊喜。

  片刻后他看向宋衔月时,眼中满是感激和兴奋:“这把刀我已丢了六年了,还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

  没想到竟还又重归我手——

  小姐之恩,没齿难忘。

  但有任何吩咐,韩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衔月一笑:“这刀是为还你这两年保护我的恩情,但也确实有一点事情,想劳烦你。”

  韩弋迟疑:“小姐想知道世子查探宋暖言那件事情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