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护卫陆陆续续回来,袁颂是第二日晚上回来的。

  谁都没有找到人。

  杜氏担忧又愤怒,面上再没了温和的观音相,“废物!让你护着大小姐你把人丢了,现在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院中,袁颂跪伏在地。

  日夜不停寻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此时袁颂憔悴又狼狈。

  但这不足以磨平杜氏的一点点愤怒。

  “来人!”

  杜氏一声冷喝:“把他给我拖出去脊杖一百!另外派两队人出去寻找大小姐,还有——让总管立即去报官!”

  左右府兵迟疑地互相对视。

  袁颂可是侯爷面前的红人,就,真的上脊杖?

  杜氏看他们不动更为愤怒,直接站起身来,走到那府兵头目面前,“怎么,你们不动手,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府兵头目忙道“不敢”,再不耽搁,带人上去把袁颂押到一旁,脊杖重重敲上去。

  杜氏在北境随军多年,见过军中刑罚。

  因而这些府兵也不敢蒙混她,以免杜氏更加愤怒,袁颂要受的刑罚就会更重了。

  那脊杖每一下都是扎扎实实。

  十几杖过去,袁颂后背一片血红。

  到二十多杖时,身子已经稳不住,每一杖下去都摇晃,随时会栽倒在地。

  “阿娘!”闻听消息的雷春娇从外面冲进来,一下冲到了袁颂之后,叫府兵的脊杖再不敢敲下去。

  雷春娇赶紧俯身查看袁颂情况。

  瞧他面色惨白,唇角流血,后背一片血渍,整个人急得白了脸,红了眼,泪花都沁出来了。

  “阿娘,叫他们别打了!”雷春娇朝杜氏哭着求情,“袁大哥他尽力了,姐姐的事情他不是故意的!”

  杜氏面色铁青:“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过是你爹手下的一个下人,值得你如此哭喊?何况他丢了你姐姐!

  你姐姐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他受这些脊杖也是他办事不力,应该受罚!”

  袁颂转向雷春娇粗哑地低声说:“二小姐快让开,别为我惹夫人生气,不值得。”

  雷春娇却听而不闻,直接挡在袁颂身前,“姐姐丢了袁大哥也不想的,阿娘你就是把他打死了姐姐也不会自己回来。

  你就放过他吧,我们赶紧想办法把姐姐找出来才是要紧的。”

  杜氏怒不可遏,正要喊人将雷春娇拉走,外头传来雷济安的怒喝之声:“在这胡闹什么?!”

  话音未落,魁伟高大的镇北侯雷济安大步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先前杜氏吩咐去报官的总管。

  原就阴沉的脸色,在看到袁颂浑身是血的时候更加难看。

  雷济安看向杜氏:“你想打死他?人丢了找人就是,你打死他能有什么用?你还叫人去报官!

  她是女子。

  一旦报官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杜氏如何不知道?

  只是如今,康王已经把雷思颜的名声毁坏殆尽!

  杜氏也听过、见过不少权贵人家的女子丢失之后的下场——名声毁坏都是最轻的,重的会丢命!

  她要女儿活着!

  杜氏坚持道:“必须报官,还要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全城搜捕也要把思颜找出来!她已经丢了一日一夜了……”

  杜氏咬着牙,眼眶泛了红,“谁知道这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赶紧找她,她可能会没命的!”

  “胡闹!”

  雷济安看杜氏这副样子,到底是冷硬不起来,耐着性子说:“这不是在我们北境,我们能有多少人手派出去?

  而且如今是陛下的千秋盛典。

  先前因为那永定侯府谢家,以及康王求婚的事情,已经破坏盛典,陛下很不高兴了。

  我们这个时候再大动干戈一定会更惹来陛下不悦。”

  杜氏哭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着,不管不问吗?女儿的死活你就不在乎吗?”

  “思颜是我们第一个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亲自教她骑马射箭,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只是她丢的蹊跷。

  照理说以她的身手,还有身份,没有人敢对她下手才是。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康王。”

  雷济安沉声说:“唯有康王,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胆色敢对她动手,我这就去见康王,试探一二,想办法把思颜要回来。”

  杜氏一听脸色更是惨白。

  康王表面温润,实则残忍的手段她已经有所耳闻。

  那日雷思颜生扑过去,甚至扭断了康王的胳膊,后来他们雷家还拒婚……这么多事情攒在一起,

  如果雷思颜真的落在康王手里,他会怎么对待她?

  ……

  雷思颜是被饿醒的。

  睁眼后却是一片黑暗,眼睛被蒙住了。

  她活动手脚,也难以动弹分毫,竟是被五花大绑,连嘴里也塞了东西。

  身下硬邦邦的好像是地板。

  周围很冷很冷。

  那些冷好像透过衣料刺在皮肤上一样让人寒毛直竖。

  这是什么地方?

  “咦,人醒了呀。”

  不远处有一道男音传来,接着雷思颜听到脚步声。

  有人走近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嘴里塞着的东西就被人取走。

  雷思颜立即喊道:“你们是什么——”

  然话未说完,那人给她灌了什么东西,又捏住雷思颜的鼻子,迫的雷思颜将口中的东西呛咳着咽了下去。

  下一瞬,嘴巴重新被堵上。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好东西,等会儿要好好享受。”

  提着雷思颜的男人嘿嘿笑了一声,重新把雷思颜丢在地上。

  雷思颜心中惶恐,扭着身子想挣脱绳索,无奈毫无用处,更担忧刚才被喂下去的那东西——

  是液体。

  泛着酸。

  也不知是什么毒药!

  她当时在那摊位前看陶瓷娃娃,难得感兴趣,却被人忽然捂住口鼻,人就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此处。

  到底是什么人,狗胆包天竟敢绑架她?

  未知的一切让雷思颜心中恐惧堆积,她更用力的扭动起来。

  可不知是绳子绑的紧还是手脚无力。

  不管她怎么挣扎,身子都是分毫不动。

  且喉头发燥,身子隐隐热了起来,有点像是……那日在侯府中,被人打昏又醒过来时候的感觉。

  雷思颜头顶惊雷阵阵。

  他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