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个孩子他不要,尽快手术

  闻言,裴砚礼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先生,请尽快做决定。”医生在一旁轻声催促,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患者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拖延,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继续妊娠很可能引发大出血。”

  一瞬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冷汗涔涔的夜晚,那个反复纠缠他的噩梦。??

  现实与梦境的画面在他眼前重叠,裴砚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怕……怕舒意像是姜知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他怕。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护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上前询问,伸手想扶他一把。??

  可裴砚礼像是没听见一样,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墙壁的寒意透过西装传来,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灼热疼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知道,他的病发作了。??

  “绝对不能……”过了好一会儿,裴砚礼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让她有事,她必须活着……”??

  ……

  而此时,手术室里的舒意,却在一片嘈杂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意识还很模糊,眼皮重得像黏了胶水,只能勉强看到眼前晃动的白影,耳边传来护士压低的对话声。??

  “你说这手术,不给她打麻药就直接流?” 一个护士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忍,“这得多疼啊,简直是要疼死个人。”??

  “疼也是活该。” 另一个护士的声音里满是鄙夷,“我刚才在外面听人说,她就是个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现在怀了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让她好过?”??

  “小三?” 前一个护士的声音带着惊讶,“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你懂什么呀!越是漂亮的,玩的越是没底线,来咱们这里做流产的手术的,你说哪几个长得不漂亮。” 鄙夷的声音更响了些,“做这种手术,身边都没个人陪着的,说不定这孩子都来路不明,就是个野种。”??

  “小声点,黄主任已经去问了……其实这个孩子发育的很好,胎心也很健康,真是可惜。”

  “是啊,都已经成型了。”

  “哎,有钱人家的孩子,那都是血统纯正的,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生的。”

  “……”

  舒意的心脏猛地一沉,什么孩子?

  什么流产?

  她现在在哪?

  身体沉重的根本没有办法动弹,舒意费力地转动眼珠,试图看清说话的人,可意识却越来越混乱。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穿着白马卦的医生走了进来。

  舒意的耳朵嗡嗡作响,却清晰的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裴总说了,这个孩子,他不要,尽快做手术吧。”??

  一瞬间,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冻得她指尖发麻。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想去亲口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明明,前几天,他还说了尊重她的决定。

  可为什么才几天,就变了卦。

  可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眼皮重得像黏了胶水,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医生拿起闪着冷光的手术器械,金属表面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

  下一秒,冰冷的金属触感落在小腹上,那股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衣料,钻进皮肤里,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要……

  舒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手术台的白色床单,唇瓣翕动,“不要……求……你……”

  念念还等着救命。

  没了他,念念该怎么办?

  “放松些,几分钟就好。” 护士在一旁轻声安抚,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像是在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舒意感觉到那个孩子在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走。

  快的她根本抓不住。

  疼痛感席卷全身,忽然,舒意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而此时门外,裴砚礼重重的倒了下来。

  “阿砚!“

  陈驰过来的时候,看到裴砚礼倒地的瞬间。

  他快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扶住,入手处一片冰凉。

  这明显,是病情发作了。

  裴砚礼一昏迷就是一整晚。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

  陈驰坐在床边,脸色凝重,看到他醒来,连忙上前。

  “阿砚,你终于醒了。”

  裴砚礼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舒意…… 舒意呢?她在哪?”

  “裴煜在照顾她。”

  裴煜。

  裴砚礼立马翻身下床。

  “阿砚,你身体还没好,在床上好好躺着,你不知道……”

  “我没事。”

  他要去看舒意。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过去?裴煜在那里陪着她。”陈驰拦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说,你打算跟他抢?当面让舒意难堪?”

  裴砚礼的面容依旧苍白,语气弱了几分,“我只是去看看她……看一眼也不行吗?”

  陈驰看着他苍白到透明的脸,终究还是松了口。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扶住裴砚礼的胳膊,语气软了下来。

  “算了,我陪你去。”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裴砚礼的影子又瘦又长,像随时会被风吹倒。

  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

  陈驰刚想敲门,就被裴砚礼拉住了。

  他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裴煜正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根棉签,小心翼翼地沾着温水,轻柔地涂抹在舒意干裂的嘴唇上。

  舒意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是还在昏睡。

  脸色过于苍白。??

  “烧总算是退了。”

  就在这时,舒意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琥珀色眼眸,此刻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一点光泽。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破碎的颤抖。

  “孩子她……”??

  “不在了。” 裴煜的声音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却还是如实告知,“昨天我过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病房。医生说,你做了流产手术,手术是裴砚礼签字同意的。”??

  舒意的唇瓣本就干裂,这一开口,瞬间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

  她没哭,也没说话,只是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半。??

  裴煜连忙拿起新的棉签,沾了温水轻轻擦拭她唇角的血迹,又小心翼翼地涂抹着她干裂的嘴唇,声音放得更柔。

  “流产伤害很大,你得好好养着,别乱想……”??

  话没说完,裴煜的目光突然顿住,落在了门口的方向。??

  舒意像是感应到什么,空洞的眼神缓缓转动,也朝着门口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