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梅被那刺刀尖上凝聚的杀气骇得三魂丢了七魄,一个带着几分官威的男声从大院内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

  郭宇刚从办公楼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门口这番闹剧。

  他眉头一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警卫员见来人是**政委,立刻收了枪,挺直腰板敬了个军礼:“报告政委,此人意图强闯**大院!”

  陆秀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郭宇的军裤,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领导!领导救命啊!您要为我做主啊!”

  “霍司令的婆娘苏焕,她……她不仅抢了我儿子的钱,现在还要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郭宇一听“霍峻”和“苏焕”这两个名字,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陆秀梅颠三倒四的哭诉,等她嚎得差不多了,才猛地一沉脸,对着众人厉声呵斥:

  “胡闹!”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这里是**重地!不是你们撒泼打滚的菜市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郭宇的目光如电,威严地扫过陆秀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霍司令的声誉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他一心为公,你们这些家属就在后头拖后腿吗?”

  他这番话,明着是在训斥陆秀梅,实则句句都在给陆秀梅引明路。

  “我告诉你!再敢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关进大牢里去!”

  “坐牢”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陆秀梅瞬间噤了声,吓得魂飞魄散。

  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哪里经得住这种阵仗。

  “不……不要啊领导!”

  她哆哆嗦嗦地松开手,哭着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我冤枉啊!”

  郭宇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将她扶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大娘,你这事儿,我也听明白了。”

  他嘴上说着同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霍峻家里越乱越好!

  只要霍峻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家事缠住,焦头烂额,他老婆和小姨子的事,自己这边就多一分运作的把握。

  只要她们姐妹俩能顺利逃出去,别说让霍峻头疼几天,就是让他脱层皮,都值得!

  郭宇睨着陆秀梅,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说句实话,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霍司令是什么人物?位高权重,军功赫赫,他是断不可能做出欺压百姓这种事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先是把霍峻捧得高高的,堵死了陆秀梅想从他这里直接讨说法的路。

  陆秀梅一听,顿时急了:“领导,我说的句句是真啊!我怎么敢骗您啊!”

  “你别急,”郭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却朝另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你要是真觉得自个儿冤,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帮你。”

  “哪里?”

  陆秀梅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

  郭宇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纪、检、部。”

  他看着陆秀梅茫然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

  纪检部是什么地方?

  那是悬在所有军官头顶的一把利剑!

  只要接到实名举报,不管事情真假大小,都会第一时间立案展开调查。

  那调查的范围之广,力道之深,足以把一个人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

  就算霍峻是块真金,也得被这把火反复炙烤,脱一层皮下来。

  到那个时候,他别说追查什么内奸,?? 处理什么逃犯了,光是应付纪检部的盘问和调查,他都休想有片刻消停!

  “纪、检、部……”

  陆秀梅浑浊的眼珠子里瞬间迸发出骇人的亮光,仿佛饿了三天的野狗,终于闻到了肉骨头的腥味。

  对她这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乡下婆子来说,这地方听着就比什么公?? 安局、派出所要厉害得多!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指点迷津!”

  陆秀梅的腰一下子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那卑微的姿态与方才撒泼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儿子被抓了,钱也没了,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能把苏焕那个小**人从云端上拽下来,让她把吃进去的钱都吐出来,让她男人丢官掉职,她什么都敢干!

  “领导,那……那纪检部,往哪儿走?”

  郭宇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手朝旁边一指,便转身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回了办公楼,深藏功与名。

  陆秀梅得了准信,像是打了鸡血,眼中闪着贪婪又怨毒的光。

  她利索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狠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朝着郭宇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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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苏家小院里。

  赵淑珍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

  “焕焕,那老虔婆怎么去了这么久?她不会真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苏焕正悠闲地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茉?? 莉花茶,闻着清雅的茶香,神色淡然。

  “妈,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她要去闹,就让她闹去。**大院是什么地方?是她能撒野的?不出十分钟,就得被人给叉出来。”

  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怕。

  陆秀梅想污蔑她?也得看她手里的证据硬不硬!

  赵淑珍还是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人言可畏啊……”

  “身正不怕影子斜。”苏焕打断了她,眼神清亮而坚定,“我们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

  “哟,苏焕,你这心可真够大的。”

  一阵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忽然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时髦布拉吉连衣裙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

  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那猫儿碧绿的眼珠,跟它的主人一样,透着一股子傲慢和疏离。

  周媚抚着怀里娇贵的波斯猫,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上下打量着苏焕。

  “那老女人都要闹到纪检部,指名道姓告你男人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儿喝茶?”

  “哐当!”

  苏焕猛地站起身,先前那份从容淡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周媚。

  “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怕陆秀梅闹,就怕有人在背后递刀子!

  陆秀梅一个农村泼妇,哪儿知道纪检部是干什么的?这背后要是没人指点,打死她都不信!

  周媚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逗弄了一下怀里的猫,才懒洋洋地朝隔壁院子扬了扬下巴。

  “当然是有人怕霍司令太清闲,上赶着给他找点乐子呗。”

  “我刚在窗边喂猫,耳朵好使,不小心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