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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晴目送着贺招娣那看似佝偻、实则暗藏怨毒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霍晴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屑,提醒道:“这老太婆,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睛里那股算计劲儿,藏都藏不住。你还真带她去?”

  “去,为什么不去?”

  苏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不亲眼看看,怎么会死心?她不死心,我接下来的戏,怎么唱给她看?”

  霍晴瞥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行吧,反正你做事总有你自己的节奏和分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记住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随时去店里找我。”

  “放心吧。”

  ……

  半小时后,卫生院的独立病房。

  贺招娣左手拎着一罐麦乳精,右手提着一网兜水果,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歉疚与愁苦,推开了病房的门。

  “张大爷……我……我是王福生他娘,我来看您了……”

  病房里,张老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看上去的确是一副重病垂危的模样。

  贺招娣心里却在冷笑。

  她儿子说了,当时就是混乱中一块碎玻璃片划过去,怎么可能就把一个大活人砸成了植物人?

  这世上要是有这么便宜的事,那满大街跑的就没几个囫囵人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大娘,您坐。”

  病床旁负责照顾的小护工站起身,给贺招娣搬了条凳子。

  苏焕端着一个暖水瓶,淡淡地开口:“我去打点热水,你们聊。”

  她说完,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贺招娣。

  贺招娣看着苏焕的背影,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好啊,这小**人居然这么放心让她跟这老头子独处,这不就是给她创造机会吗?

  她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挤到床边,声音哽咽,情真意切:“张大爷,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您老受苦了!我这心里……跟刀割一样啊!”

  她一边说,一边俯下身,装作要给张老头掖被角。

  听说,植物人是没有任何知觉的。

  就是拿刀子割他,他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贺招娣的视线在张老头身上飞快地扫过,最后落在他腰侧被被子盖住的地方。

  她枯瘦的手伸进被子里,脸上依旧是悲痛欲绝的表情,手指却像一把铁钳,找准了张老头腰间的软肉,狠狠地、旋转着掐了下去!

  “!!!”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腰间炸开,直冲天灵盖!

  张老头差点当场弹起来!

  疼!

  太**疼了!

  这死老太婆是想掐死他吗?!

  但就在他要睁眼骂**瞬间,脑子里猛地闪过苏焕之前的交代。

  “大爷,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你就是个死人,听见了吗?天塌下来,也别给他们半点反应!”

  张老头的牙关瞬间咬紧。

  不能动!

  绝对不能动!

  这是那个小**的娘!

  她是在试探我!

  要是他现在动了,不仅苏同志的大计要泡汤,他自己也别想再拿到一分钱的赔偿!

  忍!

  必须忍住!

  张老头的脸在被子下憋得通红,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但他硬是扛住了,身体纹丝不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贺招娣掐了半天,见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心里愈发惊疑不定。

  难道……这老头子真成了活死人?

  不应该啊!

  她不甘心,手指挪了个地方,换到更嫩的侧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再次狠狠拧了下去!

  这一次,力道比刚才更重,更狠!

  “……!”

  张老头的身体猛地一僵,剧痛之下,生理性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从紧闭的眼角溢了出来。

  他还是死死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发出一丝声音,甚至都没动弹一下!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时,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焕提着灌满热水的暖瓶走了回来。

  贺招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闪电般地收回了手,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悲戚的模样。

  可她一回头,恰好看到张老头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

  贺招娣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张老头的脸,激动地对苏焕大喊:

  “苏同志!你快看!他哭了!张大爷他哭了!”

  苏焕也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果然看到张大爷眼角挂着泪痕。

  怎么回事?

  她离开前还好好的。

  “他刚才是不是动了?是不是有知觉了?”

  贺招娣兴奋得声音都在发颤,她觉得她抓到把柄了,“苏同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说明张大爷的病有起色,说不定马上就要醒了!”

  醒了?

  苏焕的目光扫过贺招娣那张因为过度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再联想到她刚才鬼鬼祟祟缩回去的手,心中瞬间一片雪亮。

  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是亲自上手试探,发现“成果”了?

  苏焕心中冷笑,脸上却瞬间覆上一层冰霜,她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一把抓住贺招娣的胳膊,声音又冷又厉:

  “好事?你看清楚!这是喜悦的眼泪吗?!”

  她指着张老头的脸,沉声质问:“医生说了,病人虽然失去了意识,但痛觉神经还在!他流泪,说明他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贺招娣矢口否认:“更何况,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他能给出生理性的反应,说明他的意识也在恢复嘛。这是好事,你不赶紧让大夫过来给老头复查,揪着我质问什么?”

  贺招娣心虚的避开苏焕的视线:“你不去找大夫,我去找。”

  不管怎么说,只要张老头有一丝一毫的装死痕迹,她都必须把人给揪出来!

  还儿子一个清白。

  更是还他一个安心。

  天知道跟**杀人狂做邻居,小命随时不保的那种紧绷感,足以让他儿子一夜之间苍老数十岁。

  只要能证明张老头的植物人诊断是假的,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减免儿子的罪过,这也是她今天一定要来卫生院的原因。

  贺招娣很快喊来了张老头的主治大夫。

  主治大夫还以为患者又出了什么状况,急匆匆赶来,见他只是流了几滴眼泪,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已经苏醒了的植物人患者,忽然又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