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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焕和夏初走出卫生院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焕微微眯起眼，刚要抬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马路对面的台阶上坐着的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脚边散落着一地瓜子壳，姿态闲散，像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可他那双眼睛，却跟探照灯似的，时不时就朝卫生院门口扫一眼，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精明。
摆明了，是在等人。
夏初顺着苏焕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
她压低声音，凑到苏焕耳边：“夫人，是赵癞子。”
苏焕眉梢微挑。
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跟肖珊混在一起，摆明了肖珊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夏初接着说：“他是城南这片有名的混子，没个正经职业，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以前见过他跟肖珊在一起，不知道这俩人具体什么关系，但他们往旁边那家小宾馆里钻的频率，可比一日三餐都要勤快。”
苏焕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她猜的一点没错。
她就说肖珊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咽下这口气，原来后招在这里。
陈富强年纪大了，最缺的就是个儿子。
肖珊这是打着借种生子的主意，想母凭子贵，彻底坐稳陈夫人的位置。
只可惜，她找错了“种”。
“看来肖珊是真急了，为了钱，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
苏焕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自己要跳粪坑，自己总不能拦着不让吧？
她要自己埋雷，那就别怪她将来亲手点燃引线。
“走吧，”苏焕收回视线，再也懒得看那边的腌臢事，“去找晴姐。”
说起来，自从如意坊的生意走上正轨，她忙得脚不沾地，确实有好几天没见着霍晴了。
两人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
苏焕正要拉开车门，身后不远处，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男人，身形高大，此刻却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死死捂着腹部，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溢出，将他灰色的衣衫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多出一滩血迹，那条军绿色的裤子和脚上的皮鞋，早就被血浸透了。
苏焕的动作顿住了。
她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重伤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快，送他去卫生院！”苏焕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夫人您等等！”
夏初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神情无比警惕，“这人来路不明，万一是冲着您来的圈套……”
夏初的话不无道理，苏焕冷静下来，但看着男人越来越苍白的脸，眉头还是紧紧蹙起。
“你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夏初说着，松开苏焕，快步朝着那男人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问：“这位同志，你……你没事吧？”
男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艰难地抬起头，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下一秒，他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就朝前倒去。
夏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男人的脸也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夏初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回头，声音都变了调，冲着苏焕的方向凄厉地大喊：
“不好了夫人！是李营长！”
李卓？
苏焕脑子里那根弦“嗡”的一声，瞬间绷断。
她想也不想，甩开一切顾虑，提步就冲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越是刺鼻，狠狠地钻进她的鼻腔。
“李卓？”
苏焕冲到跟前，看着倒在夏初怀里，腹部血肉模糊，已然昏迷过去的男人，整个人都懵了，“别愣着了，赶紧送去卫生院！”
“哐当”一声巨响，抢救室那扇沉重的绿色铁门在苏焕眼前猛然合拢。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消毒水那股冰冷又呛人的味道，以及苏焕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苏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霍晴甚至来不及喘匀气，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双手死死抓住苏焕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怎么回事？李卓他……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因为惊惧而尖锐发颤，往日里飒爽干练的女人，此刻脸色煞白，眼圈通红，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焕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一种沉稳的语调安抚她：“晴姐，你先别急。夏初扶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能稳住人心的关键信息，“我已经给霍峻打过电话了，他应该马上就到。等他来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恩。”
霍晴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时，一道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皮靴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坎上。
霍峻来了。
他一身军装笔挺，肩上的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样了？”他阔步走到跟前，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抢救室紧闭的大门上，声音低沉得可怕。
苏焕摇了摇头：“刚送进去。”
“霍峻！”
霍晴猛地转身，积压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冲上前，几乎是质问的语气，“李卓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过是一个营长，不是冲锋陷阵的兵！”
面对姐姐的诘问，霍峻抿紧了薄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具体的情况是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不过，他是在我的麾下受的伤。我发誓，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霍晴颓然地靠在墙上，不再言语。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秒，一分，一小时……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几个小时过去了，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抢救室顶上的红灯，灭了。
苏焕、霍峻、霍晴三人的身体同时一僵，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门。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疲惫地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被汗水浸透、布满倦容的脸。
他的眼神扫过焦急等待的三人，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轻松，只有一片凝重和严肃。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这个眼神，狠狠地往下一沉。
苏焕和夏初走出卫生院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焕微微眯起眼，刚要抬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马路对面的台阶上坐着的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脚边散落着一地瓜子壳，姿态闲散，像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可他那双眼睛，却跟探照灯似的，时不时就朝卫生院门口扫一眼，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精明。
摆明了，是在等人。
夏初顺着苏焕的视线望过去，只一眼，脸色就微微变了。
她压低声音，凑到苏焕耳边：“夫人，是赵癞子。”
苏焕眉梢微挑。
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跟肖珊混在一起，摆明了肖珊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夏初接着说：“他是城南这片有名的混子，没个正经职业，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以前见过他跟肖珊在一起，不知道这俩人具体什么关系，但他们往旁边那家小宾馆里钻的频率，可比一日三餐都要勤快。”
苏焕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她猜的一点没错。
她就说肖珊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咽下这口气，原来后招在这里。
陈富强年纪大了，最缺的就是个儿子。
肖珊这是打着借种生子的主意，想母凭子贵，彻底坐稳陈夫人的位置。
只可惜，她找错了“种”。
“看来肖珊是真急了，为了钱，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
苏焕淡淡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自己要跳粪坑，自己总不能拦着不让吧？
她要自己埋雷，那就别怪她将来亲手点燃引线。
“走吧，”苏焕收回视线，再也懒得看那边的腌臢事，“去找晴姐。”
说起来，自从如意坊的生意走上正轨，她忙得脚不沾地，确实有好几天没见着霍晴了。
两人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
苏焕正要拉开车门，身后不远处，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男人，身形高大，此刻却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死死捂着腹部，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溢出，将他灰色的衣衫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多出一滩血迹，那条军绿色的裤子和脚上的皮鞋，早就被血浸透了。
苏焕的动作顿住了。
她不是圣母，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重伤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快，送他去卫生院！”苏焕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夫人您等等！”
夏初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神情无比警惕，“这人来路不明，万一是冲着您来的圈套……”
夏初的话不无道理，苏焕冷静下来，但看着男人越来越苍白的脸，眉头还是紧紧蹙起。
“你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夏初说着，松开苏焕，快步朝着那男人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问：“这位同志，你……你没事吧？”
男人似乎听到了声音，艰难地抬起头，嘴唇翕动，却没能发出声音，下一秒，他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就朝前倒去。
夏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男人的脸也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夏初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猛地回头，声音都变了调，冲着苏焕的方向凄厉地大喊：
“不好了夫人！是李营长！”
李卓？
苏焕脑子里那根弦“嗡”的一声，瞬间绷断。
她想也不想，甩开一切顾虑，提步就冲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越是刺鼻，狠狠地钻进她的鼻腔。
“李卓？”
苏焕冲到跟前，看着倒在夏初怀里，腹部血肉模糊，已然昏迷过去的男人，整个人都懵了，“别愣着了，赶紧送去卫生院！”
“哐当”一声巨响，抢救室那扇沉重的绿色铁门在苏焕眼前猛然合拢。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消毒水那股冰冷又呛人的味道，以及苏焕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苏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霍晴甚至来不及喘匀气，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双手死死抓住苏焕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怎么回事？李卓他……他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因为惊惧而尖锐发颤，往日里飒爽干练的女人，此刻脸色煞白，眼圈通红，像个无助的孩子。
苏焕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一种沉稳的语调安抚她：“晴姐，你先别急。夏初扶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能稳住人心的关键信息，“我已经给霍峻打过电话了，他应该马上就到。等他来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恩。”
霍晴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时，一道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皮靴踏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坎上。
霍峻来了。
他一身军装笔挺，肩上的星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只是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样了？”他阔步走到跟前，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抢救室紧闭的大门上，声音低沉得可怕。
苏焕摇了摇头：“刚送进去。”
“霍峻！”
霍晴猛地转身，积压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冲上前，几乎是质问的语气，“李卓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过是一个营长，不是冲锋陷阵的兵！”
面对姐姐的诘问，霍峻抿紧了薄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具体的情况是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不过，他是在我的麾下受的伤。我发誓，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霍晴颓然地靠在墙上，不再言语。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秒，一分，一小时……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几个小时过去了，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的迹象。
不知过了多久，“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抢救室顶上的红灯，灭了。
苏焕、霍峻、霍晴三人的身体同时一僵，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扇门。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疲惫地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被汗水浸透、布满倦容的脸。
他的眼神扫过焦急等待的三人，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轻松，只有一片凝重和严肃。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这个眼神，狠狠地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