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父亲的身体……

  从早上他喝了那杯加了料的“神水”后,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连跟她吵架都中气十足。

  这说明,她从空间里得到的灵泉水,是真的有效果。

  去乡下的路途遥远,还不知道要颠簸多久,以他那副病弱的身子骨,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这,苏焕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从暖水瓶里倒了满满一杯水。

  意念一动,一瓶灵泉水再次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二话不说,打开瓷瓶,趁街道办的人不留意,快速把灵泉水倒进杯子里。

  让两名工作人员帮她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大行李箱下楼。

  苏焕则端着搪瓷杯跟了下去。

  “爸,喝口水润润嗓子,路上渴。”

  苏世伟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喝水。

  但看到女儿坦然淡定的表情,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了,行李给我吧,我来帮你拎。”

  苏世伟伸手去接女儿手边的箱子。

  就在弯腰接箱的瞬间,他飞快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

  “放心,我已经跟他们打听过了,下放通知上只写了让你去乡下,没说是去农场受罪。这就说明,你还有离开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笃定,“我已经让人加急给霍峻发电报了,只要他跟你的结婚报告一递上去,组织上批准,立马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你从乡下接走!”

  苏焕心头一震,刚想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呢?”,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

  霍峻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八字没一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等她真的能脱身了,再想办法把这个老顽固从乡下弄出来也不迟。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别院大门,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当看到苏焕和苏世伟一人提着一口塞得满满当当的大皮箱时,在场的几名红袖章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哼,到底是资本家小姐,下乡改造都抹不去身上的那股奢靡腐朽的臭毛病!”

  有人低声嗤笑,语气里的不屑和讥讽毫不掩饰。

  苏焕权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将行李扔上卡车的后斗,拉着父亲利落地爬了上去。

  “小姐!老爷!”

  刘妈不舍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她疯了一样想冲上车,却被两名街道办的人死死拦住。

  “你们不让我跟着去,难道还不能让我去送送他们吗?”刘妈急得眼眶发红,“小姐和老爷身子骨都不好,没人照顾怎么行啊!”

  “这是下乡改造,不是走亲戚!”

  拦着她的男人一脸严肃,“你想跟着去?可以啊,去街道办报名,走正规的下乡流程。我们没有权利私自把人带走。”

  刘妈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擦干眼泪。

  “好!我现在就去报名!”

  “小姐!老爷!你们在乡下等着我!我办好了手续,马上就去跟你们做伴!”

  卡车发动,带起一阵尘土,刘**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下乡的路果然如苏焕预料的那般,坎坎坷坷,颠簸得厉害。

  她昨晚为了搞垮李桂英,几乎一夜没合眼,此刻被卡车摇得昏昏沉沉,脑袋一歪,靠在行李箱上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醒醒,到了!”

  苏焕迷迷糊糊的被人推醒,耳边是司机不耐烦的催促。

  她茫然地睁开眼。

  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卡车停在一个看起来像是镇**的院子前,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院门口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夜风中摇摇欲坠。

  苏焕揉了揉眼睛,和父亲一起跳下车。

  押送他们过来的那个红袖章干部,正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郑重地交到一个肤色黝黑、脸上布满风霜的中年男人手里。

  “这是他们俩的资料,你收好。”

  王红星接过两人的资料,朝苏焕和苏世伟看了一眼,语气疑惑:“就俩?”

  红袖章嗤笑:“俩人就够你改造的了。”

  光看她们的行李,就不像能轻易放下资本做派的人。

  那红袖章干部的话音刚落,便不耐烦地冲司机挥了挥手,“行了,人送到了,赶紧回去。”

  卡车轰鸣着调头,转眼就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王红星摸摸鼻子上的灰,转身走到苏焕和苏世伟面前自我介绍。

  “我叫王红星,是王家村的队长。来接你们去村子里,跟我走吧。”

  苏焕顺着他走的方向看去,嘴角狠狠一抽。

  所谓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孤零零停在土路上的驴车。

  那头老驴耷拉着眼皮,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再看看自己和父亲脚边那两口崭新的大皮箱,跟这破败的驴车放在一起,简直是行为艺术。

  王红星显然也注意到了,眉头皱了皱,但没多话,只是帮着苏世伟把沉重的箱子搬上了车。

  “上来吧。”

  从镇**到王家村的路,比苏焕想象中还要命。

  那根本就不是路,是两条被车轮子压出来的深沟,中间和两边全是坑坑洼洼的土坷垃。

  驴车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跳一支毫无章法的摇摆舞。

  苏焕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摇匀了,**底下像是垫了无数块尖锐的石头,她咬着牙,死死抓住车板,才没让自己被颠飞出去。

  这破车,简直要把她的**颠成八瓣了!

  她忍不住侧头去看苏世伟,却见他腰杆挺得笔直,除了脸色凝重些,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苏焕心里一动。

  没想到灵泉水还有这奇效,看来让父亲身体彻底康复,指日可待。

  不知在这无尽的黑暗和颠簸中熬了多久,驴车终于在一排黑漆漆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到了。”

  王红星跳下车,对着其中一间房喊道:“三婶,开门!”

  “吱呀——”一声,一扇破旧的木门被拉开,昏黄的煤油灯光从门缝里挤了出来,露出一章睡眼惺忪的老妇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