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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淑珍眉头一拧,将手里的菜篮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谁啊?大白天在家门口嚷嚷,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她转头,脸上那股子常年身居高位养出的威严显露无疑,对着苏焕温声道:“焕焕,你就在屋里坐着,哪儿也别去,妈出去看看。”

  苏焕点了点头,没动。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赵淑珍拉开门,一股热浪混杂着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只见自家门口,竟乌泱泱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焦灼又混杂着期盼的诡异神情。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吵什么?”赵淑珍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颇为体面的中年男人挤上前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您就是霍司令的母亲吧?我们是来找苏焕同志的,想跟她……买点东西。”

  “买东西?”赵淑珍冷哼一声,“买东西买到居民区来了?我们家不卖东西!”

  说罢,她便要“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别!别关门!”

  一只干瘦的手猛地卡住了门缝,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赵淑珍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

  “老夫人,求求您,求求苏焕同志,卖一点那神奇的药水给我们吧!就一点!我爹快不行了,求她救救我爹的命啊!”

  这一跪,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往前挤,七嘴八舌的哀求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是啊!我们都听说了,李营长人都断气了,就是喝了苏焕同志的药水才活过来的!”

  “我老婆得了肺痨,咳得血都出来了,医院说没救了,求苏焕同志发发慈悲!”

  “我家娃儿从房上摔下来,现在还昏迷着呢!多少钱都行,我们砸锅卖铁也买!”

  赵淑珍被这阵仗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铁青。

  “胡说八道!你们都听谁说的这些鬼话!”她厉声呵斥,试图用气势压下这片混乱,“什么神奇药水?我们家没有!”

  她指着那群人,声音因愤怒而拔高:“你们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哪儿来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水?要是真有这种东西,人人都长生不老了,那医生还干什么?医院还开着干什么?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若是平时,这些人或许会信。

  可现在,他们心里揣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听得进半句道理。

  最先跪下的那个男人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嘶哑地反驳:“可是李卓营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卫生院那么多医生护士都看着呢!人都凉透了,就是苏焕同志的药水把他救回来的!连一点疤都没留下!”

  “对!我们不信谣言,我们只信亲眼所见的事实!”人群中有人高声附和。

  “我们不是来抢的,我们是来买的!苏焕同志既然能救李营长,为什么不能救救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家人?”

  “是啊,难道只有当官的命是命,我们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话一出,人群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哀求渐渐变了味,带上了一丝质问和道德绑架的意味。

  赵淑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讲道理的。

  他们是被肖珊和宋建国那两个小人当枪使,用所谓的“希望”煽动起来,专门来逼宫的!

  这些人可怜吗?

  可怜。

  可恨吗?

  也可恨!

  赵淑珍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说出更重的话,将这群被蒙蔽的人彻底骂醒,里屋却传来一道清清冷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妈,让他们进来吧。”

  苏焕话音刚落,夏初第一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可以!”

  她一个箭步冲到苏焕面前,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外面那么多人,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万一冲撞到你怎么办?你肚子里的孩子可经不起一点闪失!”

  霍晴也上前一步:“苏焕,夏初说得对。这些人明显是被人当枪使,情绪极不稳定。现在放他们进来,就是引狼入室,你别那么冲动。”

  苏焕抬手,轻轻拍了拍夏初紧张到冰凉的手背,目光却平静地迎向霍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躲是躲不掉的。”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今天把他们赶走了,明天呢?后天呢?只要幕后的人还在,他们总有办法煽动更多的人来。堵不如疏。”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门口那片攒动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再说,人家好戏都开场了,我这个主角要是不登台,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不把他们放进来,我怎么知道,是谁在背后这么卖力地给我扬名?”

  赵淑珍背对着她们。

  她心里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可当她回头,看到苏焕那张沉静又笃定的脸时,心头那股子焦躁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苏焕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孩子。

  赵淑珍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声音沉稳而有力:“霍晴,夏初,你们两个,一左一右护着焕焕,别让人靠近她三步之内。”

  说完,她猛地将大门彻底拉开,对着外面那群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冷声道:“想进来是吧?那就都进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霍家的地盘上撒野!”

  门一敞开,那股压抑已久的渴望瞬间爆发。

  最先跪下的那个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紧接着,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一窝蜂地涌入霍家宽敞的客厅。

  原本整洁的空间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一股绝望的气息。

  他们一看到安然坐在沙发上的苏焕,就像看到了救世的菩萨。

  “苏焕同志!求求您了!”

  “噗通!”

  带头的男人再次重重跪下,这一次,他身后的人毫不犹豫,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哭喊声、哀求声、磕头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

  “苏焕同志,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做牛做马报答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