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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

  苏焕的心莫名地一抽,出什么差,一个个的都这么慌张?

  她没再多问,只是沉默地接过霍峻脱下的外套,转身回房,打开了衣柜。

  一件,两件……她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和里衣放进行李包,动作不快不慢,指尖却有些发凉。

  霍峻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门口所有的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焕将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包里,拉上拉链,这才转过身,抬眼看他。

  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汪深潭,却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这次出差有危险没有?”

  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问去做什么,只问了这一句。

  霍峻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大步上前,喉结滚动了一下,摇头。

  “放心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几分,带着刻意的安抚,“一点危险都没有,很安全。”

  听到这个答案,苏焕像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快速把洗漱用品和一条干毛巾也装好,然后将行李包递到霍峻面前。

  霍峻接过了包,却顺势往前一步,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他抱得死紧,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一样,轻轻蹭了蹭,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在家里好好安胎,听**话,等我回来。”他闷声闷气地交代,每一个字都透着不舍。

  苏焕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点了点头。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侧,贪婪地呼**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过了半晌,才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问:“这次……得几天?”

  霍峻想了想,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大概,四五天吧。”

  四五天。

  苏焕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忍不住伸出双臂,用力地,更紧地抱住了霍峻的腰。

  “我舍不得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委屈。

  霍峻的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几分苦涩:“我也不想走。”

  他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可是火车马上要到站了,我得赶紧走。”

  苏焕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她踮起脚,在他坚毅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很轻,却很郑重。

  “我等你回来。”

  她亲自把他送到楼下,看着他把行李放上吉普车的后座。

  霍峻关上车门,却没有立刻上车。

  他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赵淑珍,目光如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妈,我不在家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焕焕。”

  赵淑珍红着眼圈,用力点头:“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霍峻这才最后看了苏焕一眼,那一眼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深沉得让她几乎要溺毙其中。

  而后,他毅然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卷起一阵尘土,迅速消失在巷子尽头。

  巷子口的烟尘都散尽了,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

  苏焕还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那股乱跳的感觉才稍稍平复。

  赵淑珍从屋里拿了件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叹了口气。

  “焕焕,进去吧,外头风大。”

  苏焕没动,目光还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巷口。

  赵淑珍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极柔:“我知道,你跟阿峻结了婚,这还是头一回正经分开,心里头肯定不落忍。”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过来人的无奈:“可他那份工作……就是这样。越是到节骨眼上,越是离不开人。以前他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现在说四五天,已经算短的了。”

  苏焕缓缓转过头,看着婆婆眼里的心疼和担忧,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被一丝暖意填补了些。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压下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妈,我知道。我就是……”

  “就是舍不得嘛,”赵淑珍接过了她的话,“妈都懂。”

  她拉着苏焕往屋里走,语气坚定:“放心,阿峻不在家这几天,妈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咱们好好吃饭,好好养胎,等他回来,看到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苏焕顺从地点点头:“嗯。”

  在家里待着也是胡思乱想,苏焕干脆跟婆婆打了声招呼,转身去了“如意坊”。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把脑子占满,才不至于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

  店里人来人往,正是最忙的时候。

  开业的“**式”宣传效果好得出奇,预定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下个月中旬。

  苏焕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暂时抛开,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王姐,这批的确良颜色正,手感也好,下一批订单的工期要抓紧。”

  “还有那边的工坊,得再招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工,光靠我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

  她一层一层地巡视着,核对着账目,安排着布料的裁剪,整个人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不停。

  高强度的工作确实让她暂时忘记了霍峻的离开,也压下了心头那丝隐隐的不安。

  心情刚慢慢平复下来,她拿着几块新到的布料样品下楼,准备跟负责采买的王秀莲讨论一下新款的用料问题。

  不远处,两个负责看店的售货员正凑在柜台后头,手里摊着一张今天的《海城日报》,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

  “天呐,你看这报纸上写的,太惨了!”

  “可不是嘛,说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暴雨,引发了山洪,整个村子都给淹了,房子都冲垮了……”

  “救援队都进不去,这得死多少人啊……”

  “云市也太惨了。”

  苏焕正拿着一块月白色的布料跟王秀莲比对颜色,指尖在布料上划过的动作猛地一顿。

  “云市”两个字,像根烧红的铁针,毫无征兆地刺进她的耳朵里。

  “哐当——”

  她手里的布料样品悉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秀莲吓了一跳:“焕焕,你这是怎么了?”

  苏焕却像是没听见,她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钉在那个拿着报纸的售货员身上。

  “你刚才说,哪里发生了山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