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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物,名为——【龙脉血晶】!”

  拍卖师那嘶哑而尖利的声音,如同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活人坊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所有喧嚣戛然而止,只剩下此起彼伏、无比粗重的呼吸声。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展台中央那块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的血色晶石,贪婪、灼热、疯狂……种种原始的欲望,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化为实质,几乎要将那层薄薄的琉璃穹顶都给烧穿!

  “起拍价,”拍卖师享受着这片由他亲手点燃的死寂,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吼道,“一万两……黄金!”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如同潮水般在场内响起。

  一万两黄金!

  这足以买下半条街的恐怖价格,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吏部侍郎派来的那位枯槁老者,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四海通的少东家,脸上的横肉不自觉地抽搐着,肥硕的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就连角落里那个始终古井无波的灰衣人,呼吸也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

  所有人都明白,一场足以让京城地下世界都为之震动的血腥厮杀,即将开始。

  然而,就在众人还在消化这个天文数字,准备开始第一轮试探性报价的瞬间——

  “五万两。”

  一个沙哑、平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过二楼天字号包厢的传声筒,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上!

  整个拍卖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荒谬。

  五万两?

  开什么玩笑?

  这已经不是在竞价了,这是直接掀了桌子,用金山把所有人都活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二楼那扇神秘的琉璃窗。

  他们看不到里面的人,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从窗后透出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疯魔般的霸道!

  吏部侍郎那枯槁老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四海通少东家那副“老子有钱”的嚣张嘴脸,更是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们意识到,来了一个最不讲道理的疯子。

  天字号包厢内,沈浪悠闲地端着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仿佛刚才那个足以让一座城池都为之疯狂的报价,不过是随口叫了一盘花生米。

  “大人……”一旁的鬼掌柜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声音抖得如同筛糠,“您……您这……”

  沈浪没有理会他,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命令。

  “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天字号的客人,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份礼物,是关于吏部张侍郎的,他一定会感兴趣。”

  鬼掌柜闻言一愣,随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楼下,那片死寂终于被打破。

  “五万一千两!”吏部侍郎的老者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数字。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八万两。”

  天字号包厢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仿佛钱只是个数字的慵懒语调。

  “噗!”

  老者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逆血!

  “八万五千两!”四海通的少东家也急了,猛地站起身,指着楼上咆哮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跟我四海通抢东西!”

  “十万两。”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两个冰冷的字,以及一个被瞬间碾碎的报价。

  整个拍卖场彻底疯了!

  所有人都被这种不计后果、用黄金当石子砸人的豪横手段给震慑住了。

  这哪里是拍卖,这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就在吏部侍郎和四海通钱庄的人被逼得节节败退,价格即将突破十二万两的临界点时,鬼掌柜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沈浪的身后,那张精瘦的脸上,早已没了半分恐惧,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敬畏。

  “大人,”他躬着身,声音压得极低,“我家主人说,他想看看您的‘礼物’。”

  沈浪点了点头,随手将一枚早已备好的玉简递了过去。

  那里面,记录着他从某个**尸体上摸出的、足以将吏部侍郎张承直接送上断头台的贪腐铁证。

  片刻之后,鬼掌柜再次返回,态度已是毕恭毕敬到了极点。

  “主人说了,”他几乎是将头埋到了胸口,“无论最终谁拍下此物,天字号贵宾的这份情,他记下了。稍后,另有一份‘谢礼’奉上。”

  成了。

  沈浪的嘴角,咧开一个无比森然的弧度。

  楼下的竞价,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沈浪的恶意抬价下,价格被硬生生地推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一方都伤筋动骨的恐怖数字——十五万两黄金!

  吏部侍郎那枯槁老者的脸色早已煞白如纸,浑身上下都被冷汗彻底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每一次报价,都像是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

  就在他颤抖着手,准备报出下一个数字时,天字号包厢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弄。

  “张侍郎好魄力,青某人……认输了。”

  老者愣住了。

  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志在必得、财大气粗的疯子,竟然……就这么退出了?

  在拍卖师那充满了狂喜的落槌声中,吏部侍郎的代表,在付出惨痛到足以让他回去后被直接灭口的代价后,终于“赢”得了这块龙脉血晶。

  但他那张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死人般的灰白,以及望向二楼时,那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怨毒。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争斗,是吏部惨胜。

  拍卖会结束,鬼掌柜亲自将沈浪从一处无人知晓的密道送出。

  在分别的前一刻,他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

  “大人,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的‘谢礼’。”鬼掌柜的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发自内心的敬畏,“他说,希望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沈浪接过锦盒,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甚至气息更加精纯的【龙脉血晶】!

  他不仅零成本拿到了宝物,还成功让吏部侍郎成了那个吸引所有人仇恨的“靶子”,自己则深藏功与名。

  ……

  东厂衙门,密室。

  殷实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向曹正淳汇报着活人坊内发生的一切。

  “督主……那……那个天字号包厢里的人,就是‘青蝠’!他没死!他……他一开口就叫价五万两,最后把价格抬到了十五万两……他……他好像比以前更强、更可怕了……”

  曹正淳坐在阴影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阴鸷。

  “五万两……十五万两……哼,杂家倒是小瞧了他。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能拿出这么多钱,还能拿出扳倒张承的证据……”

  他忽然对着早已吓破了胆的殷实,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微笑。

  “你做得很好。不过,你身上的心魔,杂家看着也难受。这样吧,杂家帮你一把。”

  话音未落,一缕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气,从他指尖无声弹出,如同活物般,瞬间没入了殷实的眉心!

  殷实浑身猛地一僵,那双充满了恐惧与挣扎的眼眸,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彻底变得空洞、麻木,最终,化为了一片绝对的、狂热的忠诚。

  心魔,被“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