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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 下次我陪你去

  觉察到大哥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傅斯杰立刻把手抽回来,藏在了身后。

  “大哥,你先进去,妈要是看到你回来了,铁定会很高兴!”

  傅斯年握住他纤细的手腕,轻轻将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从背后带了出来。

  暮色照在纵横交错的伤口上,有些较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傅斯年抿了抿唇,声音发紧:“都是摘叶子伤的?”

  “这些都是被划了一下,根本不疼的。”傅斯杰不安地蜷起手指。

  “下次再去山上摘叶子,可以去找大哥陪你!”傅斯年心头一紧。

  “大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山上摘叶子?”傅斯杰眼底骤然亮了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垂下头:“我知道,你是哄小孩玩的,你们平时那么忙,哪有空摘叶子。”

  “别看我年纪小,我也是能干活的,这些叶子都是我摘的,下次我也能一个人去,不需要人陪!”傅斯杰忽地抬起头,像是要证明什么般挺直单薄的脊背。

  “后山上多得是野兽出没,像你这样的小娃娃,野兽最喜欢吃,肉嫩又香。”

  话音未落,便看到傅斯杰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傅斯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语气依然严肃:“要是家里没人陪你一起去,你就去找大哥,陪你上山摘叶子的时间,大哥还是有的。”

  到底是个孩子,听到山上有野兽出没,心里不可避免还是害怕。

  当即重重地点点头,应了下来,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吧,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先回家,到家给你的手指上点药。”

  暮色渐浓,将兄弟俩的身影拉的细长。

  刚踏进院里,傅斯杰迫不及待地扯着嗓子朝院内大声喊:“妈,你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傅斯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在院门外强装的稳重,此刻早被抛到了九霄之外。

  听见动静的傅母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目光掠过傅斯杰沾满草屑的衣襟,眉头立刻蹙紧。

  “你一个下午都野哪里去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光知道往外跑!”

  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让傅斯杰脸上的欣喜僵在了嘴角,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与慌乱。

  “妈……我……我去后山摘叶子了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慌忙指向傅斯年手中的背篓:“你看,大哥手上提着的背篓可以作证,大哥也可以作证!”

  傅母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行了,真不知道这点叶子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光会往后山跑着摘叶子,哪天把你丢了就知道怕了!”

  傅斯杰怔怔地站在原地,小小的肩膀垮了下去,晶亮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为了不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掉下来,他飞快地低下头,用脏兮兮的手背狠狠揉了一下眼睛,试图把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去。

  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他发顶,声音轻柔道:“不怪你,你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妈心情不好,说话语气有些冲,不用太在意。”

  他满腔的委屈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傅斯杰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傅斯年的怀中,瘦小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泪水瞬间浸湿了傅斯年的衣服。

  等傅斯杰的心情平复下来,傅斯年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爸今天从床上摔下来了,我去屋里看看他,你去洗把脸,等会咱们就吃饭。”

  傅斯年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傅斯杰的心头上,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兄长的衣服,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大哥,爸摔得重不重?看大夫了吗?”

  “已经让你大嫂看过,没事了,只要好好养着,往后铁定会好起来的。”傅斯年宽慰他:“有你大嫂在,爸的身体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去洗脸,一会再去屋里看爸。”

  傅斯杰用力地点头,用袖子抹了把脸,麻溜地跑去接水洗脸。

  听见屋里传来若隐若无的说话声,傅斯年快步走进去。

  “我爸醒了吗?”

  下一秒,傅望山有气无力的声音在里屋响起。

  “是斯年啊?进来吧。”

  爸醒了?

  傅斯年眼底浓重的担忧瞬间消散,他立刻撩开帘子侧身进去,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油灯下,傅望山躺在床上,脸色虽然惨白,眼神清亮。

  傅母正坐在床边抹泪,看见傅斯年进来,侧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爸,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傅斯年坐在床沿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

  傅望山微微摇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帮我谢谢姜婉,你妈虽然没说,但我能猜到,她又一次救了我!”傅望山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郑重。

  闻言,傅母擦拭眼泪的手微微一顿,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隐含怒意:“谢什么谢?她把咱们优秀的儿子都要走了,给你看个病咋了?理所应当!”

  “你……你胡说什么?”傅望山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别忘了,她还给了咱们家三百块钱,依咱们家的成分,斯年入赘姜家,高攀了!”

  傅母张口还想反驳,却在抬眼时撞上了傅斯年阴沉的眸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

  “你们聊,我出去看看饭做好了没。”她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里屋。

  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人,傅斯年也没了顾忌,张口把心里一直疑惑的事情问出来。

  “爸,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摔到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望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难道你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我脑子里有关那天的记忆,好像完全都消失了,我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点点都想不起来?”傅斯年不死心地张口询问。

  傅望山肯定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子:“真是想不起来,最后记得的,就是明月出去给我热饭,我在屋里躺着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