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继续道:“你派了两个心腹,扮作蒙面歹徒,趁夜在上香路上将她掳走,伪造成一个与人私奔或者遭遇意外的假象。甚至,你还告诉他们,可以凌辱她,让她身败名裂,对吧?”

  “你胡说!”顾砚辞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跳动。

  “可惜,”虞清欢不理他,目光锐利,“赵氏性子刚烈,宁死不从。在经过池塘时,她拼命挣扎,挣脱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池塘里!”

  “那两个蒙面人慌了神,他们以为赵氏溺水而亡,生怕事情闹大无法交代,连忙跑去向你禀报。”

  “你匆匆赶到池塘边。月光下,你看到什么?你看到赵氏并没有死!她水性还过得去,挣扎着浮在水面,正在呼救!她看到了你,像看到了救星,向你伸出手……”

  顾砚辞的脸色此刻已经煞白,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赵氏当时在呼救都知道?就好像她在旁边看到了一样。

  可他明明记得,当时四周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而你,长宁侯,”

  虞清欢逼近一步,“你怕她活着上岸,会揭穿你的丑事,你看到池塘边有一根竹竿,你拿起了竹竿,却不是救她,而是,狠狠地打在了她仰起的头上。将她打晕后,看着她沉入水中,你甚至还用竹竿往下按了按,确保她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最后,你清理了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整个过程做的天衣无缝,对吧?连你派去的那两个蒙面人,都以为赵氏是自己溺水死的。”

  “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污蔑!”顾砚辞矢口否认,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但他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这女人说的,完全正确。

  这怎么可能?

  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样子,虞清欢知道,不下猛药是不行了。

  她轻轻抬起手腕,那个玉镯在花厅里,泛着一层光晕。

  “顾侯爷,你真的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就无人知晓了吗?赵灵儿……她的鬼魂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听到“赵灵儿”三个字,顾砚辞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浑身猛地一颤。

  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撞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他死死地盯着虞清欢,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赵灵儿!

  这是她还没嫁人时的闺名!

  嫁入长宁侯府后,人人都只称她赵氏或顾夫人,几乎没有人再提这个名字!

  更重要的是……她的鬼魂……这是什么意思?

  顾砚辞的反应,证实了虞清欢的所有猜测。

  他不仅知道赵灵儿是怎么死的,甚至还怀疑过,赵灵儿的鬼魂就在附近飘荡!

  所以,他才不惜一切代价,请了高人在侯府内外摆阵驱邪。

  虞清欢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冷冷警告道:“顾砚辞,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承认你的罪行,或许还能留下几分体面。否则……”

  顾砚辞回过神来,眼神阴鸷地盯着虞清欢,彻底撕破了脸:“虞清欢!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什么赵灵儿李灵儿!你说本侯杀人,证据呢?就凭你红口白牙,一番胡言乱语?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或者干脆就是你自己编出来,想要讹本侯的钱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语气带上了一丝轻蔑:“别以为你回了佑国公府,就成了真凤凰!一个在道观里长大的野丫头,佑国公会为了你这些鬼话,来得罪本侯吗?没有证据,你就是诬告!本侯随时可以治你的罪!”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虞清欢知道,多说无益。

  她深深地看了顾砚辞一眼,让顾砚辞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机会我给过了,是你自己不要。顾砚辞,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且等着瞧吧。”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长宁侯府。

  走出侯府的大门,手腕上的玉镯传来剧烈的波动。

  红衣女鬼赵灵儿悲愤的声音在虞清欢的识海中响起:

  【啊啊啊!顾砚辞!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他不得好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恨啊!我好恨啊!】

  虞清欢轻轻**着玉镯,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中回应:“现在看清也不晚。命运无常,行善积德,才能改善命数。如果作恶多端,不过是一时得意,终将自食恶果。他的报应,快了。”

  她没有回端王府,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京兆府。

  来到京兆府衙,虞清欢走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用尽全力敲了下去!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有人敲鸣冤鼓!”

  “是个姑娘!谁啊这是?”

  “看着面生,胆子不小啊!”

  很快,府衙大门打开,衙役们手持水火棍出来。

  京兆府尹瞿钦仁穿着官服,板着脸升堂。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瞿钦仁看着被带上来的虞清欢,眉头紧皱。

  这女子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百姓。

  虞清欢站在公堂之上,朗声道:“民女虞清欢,状告长宁侯顾砚辞,于九年前谋害原配夫人赵氏!”

  哗!

  这话一出,不仅衙役们面面相觑,连外面围观的百姓都炸开了锅!

  长宁侯谋害正妻?这可是惊天大案啊!

  瞿钦仁也是心头一震:“虞清欢?你可知道诬告朝廷勋贵是大罪?你状告长宁侯,有没有证据?”

  虞清欢坦然道:“证据,民女还在收集。”

  瞿钦仁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没有证据,你就敢来敲鸣冤鼓,状告当朝侯爷?你当京兆尹府是什么地方?”

  “府尹大人,”虞清欢不卑不亢,“民女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知道案发经过。长宁侯杀害赵氏的过程,民女一清二楚。”

  “哦?”瞿钦仁强压着火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清欢抬起头,目光直视瞿钦仁:“是死者赵氏本人的鬼魂,亲口告诉民女的。”

  公堂之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虞清欢,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下一秒,瞿钦仁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惊堂木:“荒唐!鬼魂告诉你的?虞清欢,你竟敢戏弄本官?来人啊!”

  “大人!”

  虞清欢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民女是否戏耍大人,自有分晓。但,百姓有报案伸冤的权力,官府有查案的职责!此案关乎一条人命,一位侯夫人的枉死,难道就因为觉得民女胡说,大人便置之不理吗?如果人人都因证据难寻便放弃鸣冤,这‘明镜高悬’的牌匾,挂在你头顶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这一番话,义正辞严,说得瞿钦仁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