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看向脸色煞白的虞清菀,微微一笑:“既然是养在府上,就该有个养女的样子。传我的话,以后府中上下,称呼她清菀姑娘即可,不必再以小姐相称。”

  这话一出,连老夫人都微微动容。

  她这亲孙女,一回来就要夺了假千金的名分,果然雷厉风行。

  孟氏再也忍不住,上前护住瑟瑟发抖的虞清菀:“清欢,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清菀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女儿……”

  “母亲说得是。”虞清欢直视孟氏,目光如炬,“清菀姑娘是您一手带大,千娇百宠。而我这个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如今我回来了,母亲不问我这些年如何度过,不问外孙儿女如何抚养,反而一味偏袒一个外人。”

  她上前一步,字字诛心:“敢问母亲,对亲生女儿如此漠不关心,难道不过分吗?”

  孟氏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

  祠堂里的气氛正僵持着,忽然虞清菀捂住胸口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

  “菀儿!”孟氏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她。

  虞清菀虚弱地靠在孟氏怀里,气若游丝:“母亲……菀儿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说完,她眼睛一闭,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下,祠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快请大夫!”

  “清菀姑娘晕倒了!”

  “快扶她到旁边歇着!”

  虞清欢冷眼看着这出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虞清菀倒是会挑时候晕倒,正好解了孟氏的围。

  “清欢,你未免太过分了。”二哥虞锦策终于忍不住开口,“清菀毕竟与我们一起长大,你何必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虞清欢转头看向这位二哥,记忆中他对假千金一向疼爱有加。

  她不等虞锦策继续说下去,便抢先一步:

  “二哥觉得我过分?那敢问,一个冒牌货占了我身份二十余年,享受本应属于我的一切,这就不过分?我流落在外五年,吃尽苦头,如今带着孩子认祖归宗,反而成了咄咄逼人?”

  虞锦策被她问得一怔,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我今日把话说明白。”虞清欢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虞清菀如果安分守己,看在父母养育她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容她在府中有一席之地。但,如果她再耍什么心眼,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特意看向虞锦策:“二哥如果觉得我处事不公正,可以站出来替清菀姑娘主持公道。只是要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哥哥!”

  这话说得太重,虞锦策脸色变了变,最终叹了口气:“我自然是你的哥哥。只是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那就要看虞清菀的选择了。”虞清欢淡淡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忽然开口:“好了,闹也闹够了。清欢刚回来,又带着两个孩子,想必也累了。我带她和孩子们去惊鸿苑休息。”

  老夫人站起身,走到虞清欢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眼中露出赞许之色:“有魄力,有主张,这才是我佑国公府嫡女该有的气势。”

  这话一出,等于正式承认了虞清欢的地位。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欣慰的,有担忧的,也有暗自打着算盘的。

  虞清欢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谢祖母。”

  “走吧。”老夫人微笑着,亲手牵起暄暄和苗苗的小手。

  一行人离开祠堂。

  惊鸿苑是佑国公府中一处雅静的院子,显然是特意为虞清欢准备的。

  院中花木扶疏,陈设典雅,处处彰显着主人家的用心。

  暄暄和苗苗毕竟是孩子,经过这一天的波折,早已疲惫不堪。

  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虞清欢轻轻为孩子们掖好被角,看着他们熟睡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她的骨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等丫鬟们都退下后,虞清欢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个锦囊。

  这是师父在她离开红莲观前给的,嘱咐她在安顿下来后再打开。

  锦囊很轻,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虞清欢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找到有缘人,便能续命。”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续命……

  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两个字。

  虞清欢活了好几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四岁。

  起初她不甘心,拼命寻找活下去的方法,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渐渐认命。

  死亡对她来说,已经不再可怕,只是一个必然的终点。

  直到这一世。

  她有了暄暄和苗苗,有了愿意接纳她的祖母。

  她开始对生命有了留恋,渴望看着孩子们长大,渴望多陪陪年迈的祖母,甚至渴望体验一下被人疼爱的感觉。

  “有缘人……”虞清欢轻声念着。

  她不知道有缘人是谁,但既然师父说可以续命,那她就一定要找到。

  即使只能多活几个月,也足够她为孩子们多做些安排,多创造些美好的回忆。

  虞清欢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

  这个秘密,她必须守护。

  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试一试。

  因为她现在,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

  夜色渐浓,佑国公府内一片寂静。

  虞清欢却突然坐起,心头莫名一阵悸动。

  她想起来,戚牧野今夜有血光之灾。

  虽说她与端王并没有夫妻情分,但,他终究是暄暄和苗苗的父亲。

  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孩子们就没了爹。

  虞清欢迅速起身,换上一身夜行衣。

  她天生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特殊能力在夜里格外有用。

  翻墙出府,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京城的夜晚并不太平,但她行走在阴影中,如入无人之境。

  正当她赶过去时,一阵细微的女子呼救声随风飘来。

  虞清欢脚步一顿。

  她循声而去,来到一处荒废的池塘边。

  月光下,只见一个少女昏倒在槐树下,面色青紫,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而虞清欢看得分明,一个红衣女鬼正骑在少女身上,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住手!”虞清欢厉声喝道,手中已捏了一张符咒。

  红衣女鬼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见到虞清欢,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好一具魂魄不全的身子,正适合我!”

  说完,舍弃了少女,直扑虞清欢而来。

  虞清欢不闪不避,等女鬼到了跟前,手中符咒突然一拍。

  金光一闪,女鬼惨叫一声,被震飞了很远。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害人?”虞清欢冷冷问道,手中已捏了第二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