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使荆轲,拜见秦王!”

  “我王恐于秦使指责,故遣轲献秦叛将樊於期首级,燕督亢之地。愿举国为内臣,而得奉守先王宗庙。唯秦王开恩施德,签订国书!”

  荆轲跪倒在地。

  惶恐的模样惹人发笑。

  扶苏则是不明所以的看着。

  目光扫过。

  经过熊启时就快速闪过。

  最后则落在公孙劫身上。

  这几日的事,他都有听说,为此是相当愧疚,觉得对不起公孙劫。好在人家大度,并未和他置气。

  “先生,扶苏是否做错了?”

  “你做错什么了?”

  “让舅父和母亲失望了……”

  公孙劫当时什么都没说。

  只是让他坐下,和他掰扯。

  就以昌平君为例,他父亲是楚考烈王,母亲是昭王之女。因为被华阳太后收养,名义上与庄襄王同辈。

  那问题来了。

  昌平君是助楚还是助秦?

  扶苏想了很久。

  认为是助秦的同时存楚!

  公孙劫当时只是一笑。

  望着扶苏,那你呢?

  你的父亲是秦王,母亲为楚考烈王之女。

  你为何也要听他们的存楚呢?

  合着楚系这么霸道?

  父为楚母为秦,得要存楚。

  父为秦母为楚,还要存楚?

  好处全让你们给占了?

  不然就是不孝?!

  那你问问昌平君是否孝顺?

  “可舅父是在秦国长大的。”

  “对啊,你不是吗?”

  “……”

  扶苏整整想了一宿。

  也意识到这问题。

  还真如公孙劫说的这样。

  这不就是典型的双标吗?

  诸侯现在都是以父系为传承,就像秦男楚女,生的孩子就是秦人。这是目前公认的,除非他是赘婿。

  昌平君的父亲是楚考烈王,他可以忠于楚国,甚至变着法的存楚。哪怕他吃秦国的米长大,也总算能掰扯。

  可扶苏算什么?

  他的父亲是秦王!

  为何还要他存楚呢?

  现在扶苏是念头通达。

  觉得自己没半点错。

  错的都是熊启他们!

  ……

  蒙嘉坐在中间。

  看着荆轲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也是感到好笑。本来他还真有些担心的,寻思着燕国贿赂他,该不是别有用心吧?

  现在他彻底放心。

  就是两个鼠辈懦夫而已。

  秦王政嘴角扬起抹微笑。

  “山东诸侯皆说寡人长得极其可怖。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犹如虎狼。你抬起头,看看寡人真的可怕吗?”

  “轲……轲……不敢!”

  “抬起头来!”

  荆轲颤抖着抬头。

  双眼赤红,**雾气。

  浑身战栗,满脸恐惧。

  “寡人,可怕吗?”

  “轲……轲……看不清!”

  “哈哈哈!”

  秦王政爽朗笑着。

  百官此刻皆是附和轻笑。

  特别是蒙嘉,笑的那叫个开心。这回秦国可是相当长脸,待解决燕国后,他肯定有赏!

  景驹看着这幕,则笑不出声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怎么派来的使臣竟如此胆小?!

  “看不清?呵……那你将樊於期的首级送上来。”

  “唯唯……”

  荆轲抱着木盒,颤抖而行。还未至陛下,就险些又摔了跤。如此滑稽的模样,再次将秦国廷臣逗乐。

  “轲……轲不敢进前!”

  “寡人准你靠近。”

  秦王政淡然开口。

  荆轲这才颤抖上前。

  将檀木盒放于木案,不敢抬头。

  秦王政打开木盒,臭味顿时扑面而来。看着里面樊於期的首级,他冷冷拂袖,便由寺人将檀木盒抱走。

  这就是背叛他的代价!

  就算逃至天涯海角,也要将其诛杀!

  “将督亢地图拿来。”

  “唯唯……”

  荆轲趋步下阶梯。

  抱着木匣,敬重的放于木案。

  “这是我燕王所盖国印。”

  “我为大王敲去封泥。”

  “可。”

  秦王政淡然点头。

  荆轲郑重无比的取出帛图,将其铺在木案上,一边往后铺开一边讲述:“此地就是我燕国的督亢,四水环抱、物阜民丰,是出了名的膏腴之地。就是比作关中沃野,也不为过。”

  地图不断展开。

  荆轲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当完全展开时,**的寒光瞬间闪过。扶苏正好是注意到这抹寒光,顿时大惊失色的怒吼道:“父亲,小心!!!”

  他几乎是本能的扑了上来。

  甚至没考虑过自身安危。

  此刻时间都好像变慢。

  荆轲死死拽住秦王政的衣袖。

  可是丝帛做的衣袖却被他扯断。

  荆轲呼吸猛地一顿。

  脑海中却闪现出诸多回忆。

  易水河畔,太子丹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最后也是如此。他还将断袖赠给太子丹,留作纪念。

  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

  他仓促刺出**,却刺了个空。正要追上去,扶苏就已经扑了上来。依靠惯性,两人同时滚落在地。

  “保护大王!!!”

  “都退下!”

  秦王政冷冷抽出太阿剑。

  居高临下,看着台下的荆轲。

  这一刻,满朝皆是哗然。

  蒙嘉被吓得脸色惨白。

  望着荆轲,满脸惊恐。

  完了!

  这回全完了!

  他的**生涯彻底断送!

  “暴君,受死!”

  荆轲没理会被摔伤的扶苏。

  握着**,再次刺向秦王。

  但张苍却是将腰间玉佩丢出,荆轲则转身将玉佩劈碎。就是这瞬间的功夫,秦王政猛然刺出。

  一剑刺向荆轲的左股。

  太阿收回。

  血流如注!

  荆轲颤抖着向后退去。

  最后靠在了粗壮的木柱上。

  可他没有就此放弃。

  带着愤恨的眼神。

  猛地将**甩向秦王政。

  公孙劫抄起砚台顺势丢出。

  凌空将**砸了下来。

  砚台和**皆落在秦王政面前。

  “是你?!”

  荆轲望着公孙劫,倚柱而笑。

  眼眸深处则是带着绝望。

  公孙劫这才回头看向荆轲。

  英雄,往往都是牺牲品。

  荆轲就是如此。

  他为报太子丹的恩情,而选择刺杀秦王。明知必死而为,这种信念,公孙劫很是钦佩。

  但他们注定是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全力以赴!

  “哈哈哈!”秦王政提着染血的太阿剑,冕旒抖动,感慨道:“公孙爱我,乃以墨台提荆轲也!”

  “……”

  夏无且提着药箱。

  此刻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他刚才也想出手来着,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几次机会都错过了。他看着公孙劫,不由感慨句还是年轻好啊!

  这一刻,章台宫皆是哗然。

  景驹等使臣这才回过神来。

  皆是看着荆轲。

  完了!

  燕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