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路荆野的一声低吼,客厅里的空气都仿佛突然凝固了。

  下一秒,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忽地一转,眉宇间的冷意迅速化开。

  他微微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颓然:“万一半夜里有突发情况……我的身体状况并不稳定……”

  说着,他又抬眼看向姜洄,那双原本冷冽的眼眸,此时居然泛起一层湿润,仿佛就要挤出两滴眼泪来。

  站在一旁的薛管家简直看呆了!

  这还是他家少爷吗?

  啧啧,少爷行事向来果断狠辣,如今却要靠装可怜来达成目的?!

  姜洄看着路荆野微润的双眸,心头不禁一软,妥协道:“我家里最近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暂时不能住家,等处理好了我就搬过来,可以吗?”

  闻言,路荆野的双眼一亮,像是雨过天晴后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重重点头,“好!我等你!”

  这时厨房那边的佣人来报:“少爷,早餐备好了。”

  姜洄说:“等我先把你的身体指标测完,再用餐吧。”

  路荆野又点了点头,好像此刻不管姜洄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随后路荆野靠在沙发上,懒懒地支着下巴,等姜洄给他测量。

  姜洄一边准备着测量仪器,一边说:“很快就好,明天我会早些来,这样就不会耽误你用早餐的时间。”

  “不急,我不饿……”路荆野的唇角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你,我就饱了。”

  “……”姜洄手上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这是说看着她就没胃口了吗?

  “先量血压。”姜洄拿起血压带。

  见路荆野作势要**服,姜洄连忙道:“不用……”

  话还没说完,路荆野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赤\裸裸的上身,“我准备好了。”

  “……”姜洄愣住,量个血压而已,不必脱掉衣服。

  “……”薛管家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丢人,没眼看……

  姜洄想要移开视线,但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路荆野的身上。

  他的锁骨锋利清晰,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再多一分显壮,少一分显弱。

  呼吸间,他紧实的胸肌和腹肌上下起伏,像一只优雅的猎豹。

  姜洄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被牵动着……

  她连忙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在医者的眼里,是没有性别区分的。

  果然还是离开行业太久了……

  姜洄连忙收回心神,拿出专业人士应该有的素养。

  她将血压带绑在路荆野的大臂上,随着袖带逐渐收紧,路荆野的大臂肌肉被勒得鼓起,皮肤下的青筋若隐若现,透出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姜洄低下头,认真确认数字,柔软的发丝不经意地滑过路荆野**的胸膛。

  路荆野感到一阵酥麻,倒吸了一口气,“嘶……”

  “太紧了不舒服吗?”姜洄抬头。

  目光对上路荆野火热的双眸。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勾唇一笑,“舒服的。”

  “……”姜洄突然感觉耳根子发热。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血……血压正常。”姜洄连忙移开视线,又从医药包中拿出采血针。

  她抓起路荆野修长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像是女娲造人时偏心的杰作。

  忽然路荆野微微收紧指尖,趁机握住了姜洄柔软温热的手心。

  姜洄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他牢牢攥住,“洄姐姐,我怕疼,你轻点。”

  “好……”姜洄怔怔地点了下头。

  她从未见过像路荆野这样的男人,有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危险气息,可有时候,他却又像个孩子般。

  指尖被刺破,一滴鲜红的血缓缓渗出。

  路荆野突然“嘶”了一声,嗓音低哑,“痛……快吹一下。”

  “???”姜洄错愕,回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薛管家。

  薛管家一脸尴尬,解释道:“那个……我家少爷从小身体不好,在这方面,耐受力确实比较差。”

  姜洄:“???”

  既然从小打针吃药,应该耐受力很强才对。

  姜洄没有给路荆野吹,直接用消毒棉签压住了他指尖。

  ***

  一整天下来,姜洄几乎没做什么事,别墅里有很多人照顾路荆野。

  原本说好的,等路荆野睡着后,姜洄才下班,但晚饭过后,路荆野就让人送她离开了。

  庄园门口,路荆野矗立在夜色下,望着载着姜洄的车远去。

  一旁的薛管家看出了他狂热眼神中的不舍,问道:“少爷既然舍不得江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让人送她走了?”

  薛管家是看着路荆野长大的,但很多时候,也摸不清路荆野的心思。

  路荆野没有回答。

  直到载着姜洄的那辆车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唇角痴痴的笑意逐渐收敛,眼底的柔情也一点点被冷色覆盖。

  终于,他开口了:“辞退所有人。”

  “为什么?”薛管家疑惑。

  今天大家对姜小姐可都是客客气气的,也没人得罪姜小姐啊。

  路荆野说:“人多碍手碍脚的。”

  “哦!”薛管家拍了下脑门,“我明白了!”

  少爷这是想和姜小姐制造独处的空间。

  反应过来后,薛管家的脸上笑嘻嘻的。

  然而下一刻,却听路荆野冷声说:“你也回老家去。”

  “……”薛管家突然不嘻嘻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哭还难看,“少爷连我也要辞退吗?”

  “你带薪休假。”

  薛管家这才松了一口。

  姜洄走后,路荆野一直在客厅里坐着等司机回来。

  安静的客厅中,只剩下钟表滴答作响。

  他苍白纤细的指尖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显得有些焦躁。

  终于,送姜洄的司机回来了。

  路荆野蓦地站起身,“送她到家了?”

  司机说:“少爷,姜小姐没有让我送她回家。”

  “那她去哪里了?”

  “东华医院。”

  “东华医院?”路荆野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

  她这么晚去医院做什么?

  去见她那个所谓的“老公”?

  路荆野的神色瞬间沉如暗夜。

  下一秒,水杯在他手心里“哗啦”一声碎裂,“滚。”

  司机不明白路荆野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吓得退后了几步才转身出去。

  玻璃渣划破了路荆野的指尖,一道细小的血痕迅速渗开,殷红欲滴。

  他低头凝视着被划破的手指……这是姜洄今天才握过的手。

  他将指尖送入口中,舌尖舔过那抹血迹,眼神阴鸷而痴狂,仿佛是在索取姜洄残留的气息。

  忽地,他染血的唇角又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心里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盘旋。

  姜洄,只能是他路荆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