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初雪继续似笑非笑,“卖亲女儿亲姐姐给人做妾,有脸出门见人。”

  “放任亲娘亲奶奶小病拖成大病,最好直接病死,好让你们能多吃几口有脸出门见人。”

  “现在只是分家而已,怎么反倒没脸出门见人了?”

  “你们又几时要脸了,不从来都没有脸,更没有心吗!”

  金老太跟着咬牙,“今天这个家我分定了,你们跳再高都没用,除非我死!”

  随即看向金大太爷,“请大伯让光明大侄子给我写两份文书,写明具体怎么分这个家,然后再各自摁上手印,一方拿一份。”

  “有了白纸黑字的文书,往后便不用再扯皮了!”

  金大太爷到这会儿总算确信金老太是真要分家,不是说说而已,不是吓唬人了。

  忙劝道:“分家可不是小事,搁谁家都不是,三弟妹千万别赌气。”

  “尤其你只得光亮一个儿子,更没有分家的道理。都说‘父母在,不分家’,村里只要父母还在的,也没有分家的。”

  “这要是开了先河,不是都得跟着学了?本来现在家家都难,大家心里也都是火烧火燎的,万一闹出什么事儿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全家人一条心,才能共渡难关啊,二弟你说呢?”

  金二太爷忙附和,“是啊三弟妹,就算你真安了心要分家,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场干旱还不知道得持续到啥时候,我和大哥昨儿还在说,再这样旱下去,喝的水都得没了。”

  “到时候总不能全族全村都在家等死,怕是只有往南逃荒去了……这要是弄得家家都四分五裂的,路上可怎么办?”

  顿了一下,“我和大哥都知道三弟妹一向最是贤惠明理,肯定是光亮和立夏父子几个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你放心,我们当大伯二伯的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再不敢了。”

  金大太爷更是直接喝骂起金光亮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给你娘磕头认错呢?”

  “你娘这些年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是怎样辛苦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现在她老了,该享福了,你们谁敢惹她生气,谁敢不好好孝顺她,我和你们二伯二爷爷第一个不答应!”

  金光亮还想辩解,“没有大伯,我们没惹我娘生气。都是这死丫头闹的,都是她在哄骗挑唆我娘,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我现在就打死她,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话没说完,已让金老太怒声打断,“你再敢说打死初雪,我先打死你。你也少泼她脏水,是我自己要分家的。”

  “我病了这一场,除了初雪,你们谁管过我的死活了?尤其你这个当儿子的,你给我请过大夫,照顾过我吗?”

  “你都巴不得我死,好省下口粮来,其他人自然更巴不得了!”

  金光亮忙叫屈,“哪有的事,不是娘您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卖粮食,我才、才没给您请大夫的吗?”

  “家里早就没银子了,粮食又不能卖,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何氏跟着小声说,“是啊娘,他爹这不也是没法了吗……”

  金初雪冷笑,“有没有办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奶奶也跟你们一样,自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克扣自家人那点少得可怜的口粮,好接济所谓的娘家人。”

  “如果奶奶也把家里的银钱和她自己的私房分开,无论家里多难,无论谁危在旦夕,都绝不拿出来。”

  “她怎么会没有银子给自己请大夫,弄得自己差点儿就没了?”

  “她错就错在太无私,太把所谓的骨肉亲情当一回事,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何氏让她说得恼羞成怒起来,“你这死丫头就一直揪着这两件事不放是吧?”

  “你什么时候、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你两个弟妹克扣自家人口粮了?说啊!”

  “我们又哪来的私房?”

  “是,我们手里是都有那么一两件两三件首饰。可那都是陪嫁,哪有打儿媳妇孙媳妇陪嫁主意的道理,搁谁家都没有!”

  “反倒都知道你卷走了亡夫的抚恤金,你才是真有私房的人,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给你奶奶治病?”

  王氏李氏因为事涉自己,也小声帮腔,“就是,大姐自己怎么不拿出来?”

  “说句难听的,都不需要大姐拿私房出来,只要你别赖着不走,省下的口粮已经够给奶奶请大夫了。”

  “总说我们克扣口粮,那以后都大姐做饭啊,我们不就没机会了……冬至你说句话啊,我要是真克扣了,只能藏咱们屋里,你还能不知道不成?”

  金冬至生怕李氏这胎有个好歹,她本就怀得艰难,还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他可还没儿子呢,真有个万一……他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虽然怕金初雪和她仍握在手里的弯刀。

  还是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咳……大姐,翠花她确实没藏,她也没私房,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如果真有,我怎么可能不让她拿出来给奶奶治病?”

  金初雪冷声,“你这个既得利益者就闭嘴吧,反正坏人是她做,好处你却可以跟着一起享。”

  “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一直心安理得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都心照不宣的装穷装糊涂,装不知道。”

  “可惜奶奶吉人天相,自己好了起来,你们一下就可以省两个人的口粮,没准儿还能赚上一笔的算盘只能落空了!”

  哼,她就非要撕开奇葩畜生们的遮羞布,把他们心里丑恶的一面全部曝光于人前,让他们无所遁形呢!

  这话说得不止金冬至,金光亮和金立夏也是脸红脖子粗。

  毕竟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大家只需要默契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光亮便又扑着跳着想上前打金初雪,“你这个搅家精就会乱说,不把这个家搅散了不甘心。”

  “老子今天说什么也要打死你……啊……”

  可惜还没挨上金初雪,已让金老太“啪”的一掌,直接甩到了脸上,“我才说了你再敢说打死初雪,我先打死你。”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大伯二伯,你们都听见也看见了,当着你们的面都是这样,私下里他们是怎么不孝顺,怎么盼着我死的,可想而知。”

  “你们还觉得我不该分这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