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这大宗师已经离开宁江府,前往下一府案临主持院试去了。”

  “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这位柳大宗师看起来还是很讲究公道正义的。”

  “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只要你学问不差,岁考不会名列六等的。”

  方仲礼解释道。

  “嗯?”

  “二弟!”

  “这么说起来!”

  “你们当真同这柳大宗师关系匪浅?”

  “怪不得子期能中院试案首!二弟你都能在中榜第十八名!”

  “看来你们同大宗师的关系确实够硬啊!”

  “二弟!”

  “你是怎么勾搭上大宗师的?”

  方伯山兴致盎然道。

  方仲礼别过脸去,懒得说话了。

  他这大哥。

  一开口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他这啥意思?

  吾儿的案首不是真才实学?是靠关系才得来的?

  见方仲礼不说话,方伯山随即转头去找方子期。

  “子期!”

  “你说说!”

  “你们是怎么勾搭上大宗师的?”

  “难不成是花少爷的门路?”

  方伯山想起花允谦一直同方子期交好……

  “大伯!”

  “你若是有攀附的闲心,多读些书,也不至于还要忧心岁考不过。”

  方子期面无表情道。

  实在是无语到了。

  方伯山脸色一僵,我被一个晚辈给教训了?

  方伯山正欲发怒。

  老爷子方守义发火了。

  “老大!”

  “你一路上叨叨个什么!”

  “我看你现在的脑子都被那小寡妇给迷住了!”

  “整日里说这些不着调的事!”

  方守义瞪了方伯山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越看这家伙越不得劲。

  老二多懂事?

  这老大…不提也罢!

  方伯山嘟囔着嘴,但是也不敢顶嘴。

  到了老宅。

  方子期又看到了那位孙员外……

  人生无常……

  方子期算是发现了。

  他每考一次试,这位孙员外都要来送一次礼。

  而且这礼越送越多。

  不说这孙员外的品性如何,至少他这商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老太爷!”

  “冒昧打搅!”

  “还望不要见怪才是!”

  “仲礼老弟!”

  “子期!”

  “恭喜你们高中!”

  “以后就都是秀才相公了!”

  “方家一门三秀才!”

  “老爷子!”

  “你有福啊!”

  孙员外一脸谄媚的笑容。

  这一次孙员外仍旧将他那小女儿给带来了。

  但是这一次他只是让自己的小女儿宛禾多同方子期亲近亲近,但是只字不提所谓的定下婚约之事。

  当初方子期第一次中了县试案首的时候,他尚且还有所底气定下婚约。

  当方子期中了府试案首的时候,孙员外咬咬牙,补上万两白银的嫁妆,他觉得也是有资格撮合一下自己的女儿宛禾和方子期的。

  但是当方子期中了院试案首之后。

  孙员外就彻底放弃了。

  已经不相配了。

  除非方子期长大后,自家女儿长得国色天香,然后方子期自己喜欢上了自家女儿,那自家女儿或许还有可能给方子期当个妾室什么的。

  否则……

  这辈子无缘了。

  八岁的院案首……

  多的是官宦家庭想要将女儿嫁过去的。

  这前途,实在是太无量了!

  作为商人。

  消息的来路他还是有一些的。

  他都听说了。

  方子期在府城结识的大多是官宦子弟。

  就连知府大人和学政大人都对其青睐有加。

  这样的人物,那就是天之骄子。

  唯一的软肋可能也就是这个出身了。

  但是当一个人足够优秀的时候,所谓的出身不出身的,也就不重要了。

  昔日的洪武大帝,当皇帝前就是个和尚。

  但是当他功成名就后,谁还敢在他面前直呼其朱重八之名?

  “孙员外。”

  方子期拱拱手,也打了个招呼。

  “子期!”

  “叫什么孙员外!多见外啊!”

  “我在你这秀才公面前可不敢称什么员外!”

  “子期你要是看得起我,直呼我名即可!”

  孙员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一旁的方伯山见了,一脸郁闷。

  他这亲家,有些不识抬举啊。

  都是秀才。

  他这亲家对他何时如此热情过?

  但是对子期…怎么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一样,不停地谄媚?

  “孙叔。”

  方子期微微一笑,称呼道。

  他总不能真的直呼孙世昌其名吧。

  这孙员外到底是他大堂姐的公公。

  “哎!”

  “子期不愧是小三元公!”

  “这说起话来都中气十足!”

  “尤其是站在那里,身躯更是挺拔!”

  “将来啊!必然要入阁拜相的!”

  孙员外的嘴就没停过。

  那些谄媚之言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地往外冒。

  等方子期归家后。

  看到堆满了大半屋子的礼物后,沉默了。

  这位孙员外是将家都搬过来了吗?

  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

  “孙员外。”

  “这些都是你带来的?”

  “这不合适!”

  “快些拿回去!”

  老爷子方守义连忙道。

  他刚才瞥了一眼,虽说大多数礼物都比较普通,就是一些糕点布匹什么的。

  但是也有一些珍贵的礼物,像人参、鹿茸、燕窝、绫罗绸缎等应有尽有。

  这份礼,真不轻了。

  没有几百两银子,办不下来的。

  大伯母赵氏见孙员外送来这么多礼物,眼珠子都快要红了!

  她这亲家,对她们可没这么大方过!

  “老爷子!”

  “这些礼物都是送给子期补补身体的。”

  “子期和仲礼为了考院试,苦读这么久,身子消耗地定然不少。”

  “吃些补品也是好的!”

  “子期可是未来的状元郎!可不能伤了身子!”

  “我这也就是一点心意罢了!”

  “老爷子你要是不收,那就是在打我孙世昌的脸了!”

  孙世昌说了好一通。

  反正就一个意思。

  这礼物你们必须得收!

  他没能力将女儿也送进方家,只能将这些礼物先送去方家,笼络一下关系了。

  “亲家。”

  “这礼确实太重了些,我二弟家……”

  方伯山刚想说些什么,孙员外直接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吓得方伯山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今日不仅仅是孙员外来送礼。

  柳溪村里的乡亲们多多少少都送了些礼过来。

  或是一只老母鸡,或是十几个鸡蛋。

  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拿出的最体面的礼物了。

  礼重,情义也重。

  至于邻村的地主、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纷纷送来一份贺礼。

  这其实已经算是举人才有的影响力了。

  但是方子期这个八岁的院试案首,对很多人而言,同一般举人的含金量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