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啊。

  这不信命是真不行。

  孙员外在做错后,也曾弥补过。

  当时方子期县试高中案首时,孙员外就有所感,想着将自家女儿同方子期定亲。

  只可惜。

  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听着孙员外如此说,方伯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合着……

  我就是个捡漏的?

  “亲家。”

  “你真决定了要走?”

  方伯山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嗯!当然!”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孙员外瞥了一眼方伯山道。

  “那我回头就将我家宅子卖了。”

  “咳……”

  “亲家,我家宅子的地契还在你那呢!”

  方伯山小声道。

  孙员外:“……”

  那是你的宅子吗?

  分明是我掏的钱!

  不过孙员外此刻也懒得计较这些了,叫管家拿来地契,随即就开始大卖产业!

  价格不是问题!

  只要给现银就行!

  孙家大卖产业,此刻倒也有不少人上门来探问情况。

  孙员外对外只说不打算在禾阳县这种小地方发展了,准备去省城通衢府闯一闯。

  至于其他。

  他嘴风极严。

  不光自己不说,还特地敲打了一下方伯山,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

  在方子期归家的第三天。

  县衙那边就来了人,找到柳溪村的村长顾苍,说了要征兵役的事情。

  顾苍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这徭役过去还没多久,怎么又要征兵役?”

  “而且……”

  “这征的的是不是有些太狠了些?”

  村长顾苍嗫嚅着嘴唇,看着这符牒上的字眼,嘴角都打飘。

  “爹!”

  “消息是无误的。”

  “我就是县衙的文书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拿着符牒过来了。”

  “爹!”

  “准备起来吧!”

  “这一次…很严格。”

  “上面都疏通不了。”

  “本来花县令都要调任了。”

  “因兵役之事,都被暂时耽搁下来了。”

  “上面下了死命令。”

  “而且还有鹰扬卫盯着这件事。”

  “所以此次兵役,就算是银钱,也无用了。”

  “不像上次徭役,还能花五两银子顶个缺。”

  顾雍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戚戚然。

  “按照这上面所说。”

  “二丁抽一!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七丁抽三!一丁若有子抽一!”

  “若是家中只有一丁者,若膝下有儿子,亦要服兵役!”

  “一丁为何还要抽?”

  “这让那些家中只有一个壮劳力的怎么活?”

  “这不是让人**吗?”

  顾苍忍不住哆嗦着嘴唇道。

  “爹!”

  “这也是为了防备那些人口多的家族趁机分家立户!”

  “这一次,上面不要钱,只要实实在在的新兵。”

  “爹!”

  “世道……恐是要变了。”

  “哎!”

  “还好我在县衙那边挂了职。”

  “若非如此,咱家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丁但有子’的家庭。”

  顾雍此刻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恐慌。

  照着这个征兵要求,柳溪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逃不掉。

  别管你家里是一丁、二丁、三丁还是四丁,通通都要服兵役。

  若是一丁都没有……那当然就不用管这个了。

  所谓的丁其实就是年龄在十六岁到四十五岁的男子,也就是还能扛得动武器能当得了兵的那批人。

  “通知下去吧。”

  “让村里人……”

  “都去方家祠堂开会。”

  村长顾苍苦笑一声,默默摇头。

  整个柳溪村,其实姓氏很杂。

  但是半数以上都是姓方的,因此也就只有方族有个祠堂。

  村子里面要是有什么大小事,一般也会在方族的祠堂里商议,这也已经是不成名的惯例了。

  方子期年龄虽然小,但是村子里真要是有个什么大事小情,必须要请他。

  毕竟方族祭祖的时候,方子期都要站在第一排了。

  整个柳溪村大概也就百十户的样子,总人口约莫在七八百人,算是个中等村子。

  此刻来到方族祠堂的,差不多有两百人了。

  大多都是青年壮汉或是老朽。

  至于小孩,好像就方子期一个。

  等人来得差不多了。

  村长顾苍直接将县衙的符牒公之于众,然后简单解说了一下兵役的事情。

  一时间,满堂轰动!

  “这徭役才结束,怎么又来兵役?”

  “徭役咱们村子都死了几十人,这兵役难不成是要让咱们村子死绝了吗?”

  “天杀的!就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吗?”

  “怪不得山岱省那边的百姓反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可不就得反?”

  “这话可不敢乱说,山岱省那边还人相食呢!你敢吃啊!”

  “真要是逼急了,什么事不敢干?”

  “这兵役谁想服谁服,反正我是不想去了!上次的徭役我就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我都瘦成皮包骨了,也就最近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再去服兵役,指定是回不来了……”

  “哎……除非是带着一家人躲进深山,不然这县衙的命令下来,是你能躲得掉的?”

  “拒服兵役,是要上断头台的。”

  “村长,您儿子不是在衙门里做事吗?能不能让顾雍大哥给我们求求情……”

  “是啊是啊……”

  ……

  忧愁。

  遍布了所有人。

  无独有偶。

  哪家都逃不掉。

  方子期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县衙符牒,嘴角不由得跟着抽了抽。

  他早就知道这兵役肯定是要下来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而且……

  这抽得真太狠了!

  以往都是三丁抽一,六丁抽二的……

  独丁是绝无可能抽的!

  但是现在二丁就要抽一个!

  独丁只要有儿子的,也要抽!

  疯了!

  这是要一次性征召多少新兵?

  这晋王的左骑军难不成要一次性扩兵百万不成?

  如此疯狂的扩兵计划,也让方子期感知到这山岱省的战事恐怕已经糜烂了!

  极有可能朝廷大军在山岱省被叛军打得丢盔弃甲。

  所以山岱省的当权者——那位晋王才会如此丧心病狂地扩充兵力,以图自保。

  常年不经战争的内地军队,如何能够同那些凶神恶煞的叛军对抗?

  此局,解不了。

  除非调动北方的边军南下平叛。

  但是北方的鞑子又不是死的……

  山岱省的叛乱……

  一旦延伸到了山岱省外……

  那将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子期!”

  “按…按照这个征兵条例,我…我是不是也要服兵役?”

  三叔方叔信突然有些结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