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对于方子期而言不过是随口一提。

  但是对于孙员外而言,那就是醍醐灌顶!

  “生意…还能这样做!”

  “好!”

  “极好!”

  “子期!”

  “你果真聪明绝顶啊!”

  “果然!”

  “这书读得好,做什么都行!”

  “子期!”

  “等这书铺开起来,有了营收,子期你拿一成利!”

  孙员外笑着道。

  他就是来送钱的。

  方子期自然不愿意收……

  怎可平白拿人钱财?

  他又没出资。

  但是孙员外那倔强劲搞得方子期颇为头疼……

  硬要说以后每月都要给方子期送红利。

  说实话。

  做商人能做到孙员外这个份上,也算是独一份了。

  上赶着送钱……

  而且还一副生怕钱送不出去的样子。

  来到省城的一个多月后。

  那位柳大宗师终于来了消息。

  “我家大人今日方归。”

  “邀方小相公明日去见面。”

  柳府的管家特地登门道。

  “请管家告知老师!”

  “明日子期必定前往。”

  方子期拱手道。

  管家也点点头,同时不由得对方子期多留意了一眼。

  要知道他家老爷一回来就找他询问,是否有一个叫方子期的人来找过他……

  若非老爷询问,他还真忘了这一茬……

  等管家离开后。

  方仲礼和周夫子连忙走了过来。

  “子期!”

  “可是大宗师回府了?”

  方仲礼道。

  “是的爹!”

  “邀我明日过去呢!”

  “应该是说让我入省学之事。”

  方子期点点头,随即目光看向周夫子。

  “夫子。”

  “您要不要也去省学进修一下?”

  方子期询问道。

  如若周夫子也要去省学,刚好明日一起说了。

  反正一份人情是欠,两份三份亦然。

  “我就不去了。”

  “我现在缺少的不是进学之道。”

  “而是……”

  “参悟。”

  周夫子玄之又玄道。

  方子期点点头。

  确实。

  周夫子这种半步举人,学问自然是不差的。

  而且中了那半步举人后,又读书这么多年。

  哪怕是省学中的夫子…恐怕学问也不见得比周夫子高。

  毕竟……

  省学之中也并非所有的夫子都是进士,还是有很多举人夫子的。

  府学的夫子门槛是中过乡试副榜的半步举人。

  而省学夫子的门槛则是举人。

  次日一大早。

  方虎就驾着车,送方子期去了柳府。

  方子期来到门口,对门房说明来意后,就被带进去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方子期就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子期!”

  “来了!”

  “坐吧!”

  “不要拘礼。”

  柳承嗣显然晚上没有睡好,眼睛通红,脚步都有些虚浮,脸上挂着倦意。

  “老师。”

  “可是学生打搅到您休息了?”

  “实在是学生的罪过。”

  方子期当即躬身道。

  “与你无关。”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了些罢了。”

  “哎……”

  “战事糜烂啊!”

  柳承嗣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子期目光一闪……

  随即戳着耳朵听着。

  柳承嗣可是正四品的汉江省学政,他所能够知道的高层消息自然是最精准的。

  而现在方子期最需要的,也就是这些消息。

  “老师。”

  “前些日子不是说左骑军大捷吗?”

  “还说叛军首领黄角都在阵前被斩杀……”

  方子期连忙接话道。

  “大捷?”

  “呵!”

  “伤敌三千,自伤一万的大捷吗?”

  “笑话!”

  “那一仗……”

  “就是在宁江府打的。”

  “左骑军出兵五万同十万叛军打了一场。”

  “战斗刚一开始,就败了。”

  “左骑军被杀了千余人后,直接就全线崩溃了。”

  “在逃跑中,被踩踏死的士兵…数以千计!”

  “自此之后。”

  “左骑军直接龟缩入城,不愿意同叛军决战了。”

  “叛军短时间内倒也对那些龟缩起来的左骑军也没办法就是了。”

  “眼看着又入冬了,这战事才稍歇。”

  “不过等来年开春……势必还是要再打的。”

  “其实左骑军兵甲齐全,训练也不曾落下,战斗力是有的。”

  “但是领军的将领生怕左骑军受损太大,稍有战损就鸣金收兵……”

  “这种军队,能打什么胜仗?”

  “难道就靠着这样的军队来保境安民!来报效朝廷和陛下的吗?”

  “要我说!”

  “这私军就是我大梁朝的毒瘤!”

  “若是朝廷部队,岂会如此贪生怕死、瞻前顾后的!”

  柳承嗣当即骂骂咧咧的。

  表面上骂得是左骑军的统兵将领,但是实质上不就是在吐槽那位晋王殿下出工不出力吗?

  看到柳承嗣骂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憋了许久了。

  恐怕在其他人面前,柳承嗣也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谩骂,但是在方子期面前就不一样了。

  方子期毕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秀才,而且才八岁……在方子期面前吐吐苦水,倒是不怕被宣扬出去。

  “老师。”

  “这汉江省不是晋王的封地吗?”

  “若是汉江省被叛军夺了去,晋王基业何存?”

  “晋王殿下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基业,也应当将叛军赶走啊……”

  方子期询问道。

  “呵!”

  “那位的心思,此刻早就在京城了!”

  “同那储君之位比起来,一个汉江省,算得了什么?”

  “只要这通衢府不被叛军夺走就是了。”

  “至于其他府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何干系?”

  “呼!”

  “子期!”

  “今日我说得多了。”

  “这些话,出了这个门,切莫再提了。”

  “对你不好。”

  柳承嗣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道。

  “是,学生遵命。”

  “老师。”

  “陛下…龙体尚安否?”

  方子期赶忙询问道。

  这位老皇帝噶不噶,事关大梁朝这最后一丝国运能不能稳住。

  “哎……”

  “还是老样子。”

  “子期!”

  “你有心了!”

  “虽距京城千里之遥,亦挂怀陛下之龙体!”

  “此乃吾等臣民之本分!”

  “若是我大梁朝的臣民都能如子期这般,一心只在意圣上之龙体安危!一心扑在忠君爱国之道上!何愁我大梁朝不兴?何愁叛贼不亡?”

  “只可惜……”

  “这天下诸公……”

  “又有几人能做到子期这般……”

  “非但将忠君爱国挂在嘴边,亦竭力付诸于实践……”

  “悲乎哀哉!”

  柳承嗣突然怅然若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