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运势太差了!”

  “居然来了玄二班!”

  “这许夫子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早知道这次就不晋升了……”

  林疏桐叹了口气道。

  此刻的林疏桐倒是为数不多敢在课堂上说小话的。

  看来这超级留级生的身份果真不同凡响。

  正当林疏桐抱怨的时候,方子期明显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过来。

  “林疏桐!”

  “起身!”

  许夫子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林疏桐吓得一哆嗦,此刻一张脸早已一片漆黑。

  完了!

  被许黑脸盯上了!

  “夫子……”

  林疏桐略显踉跄地站起身,周围的同窗皆投射过来一道怜悯的目光。

  “林疏桐,我们又相见了!”

  “我且问你!”

  “《孟子??离娄上》中言 ‘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而《韩非子??定法》则称 ‘法者,宪令著于官府,刑罚必于民心’!”

  “你说一说孟子的‘善’与‘法’与韩非子的‘法’之核心指向是何处?”

  “他们在治理百姓的逻辑上有何差异之处?”

  “你且细细道来!”

  “莫要着急。”

  “我且等你就是!”

  许夫子悠哉悠哉道。

  听到这个问题,林疏桐整个脑子都炸了……

  这问题…已经不能用刁钻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啊!

  这个难度就算是一般的举人来了,恐怕也很难回答周全。

  至少。

  此刻的玄字号二班内,一众学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夫子给盯上。

  至于林兄…嗯!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韩非子…孟子……”

  “法……”

  “他们……”

  “应该……”

  “这点……”

  林疏桐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了,一张脸也早已憋得通红,双手不由得紧握。

  此刻结结巴巴的,脑子早就是一团浆糊了。

  别说他本来就回答不上来,就算是真会,此刻这状态也无法体面作答。

  “怎么?”

  “不理解?”

  “你可有在好好听课?”

  “这些我刚才都已穿插教导过了!”

  许夫子冷着脸道。

  “夫子,学生……学生惭愧,确实不知其解。”

  林疏桐低着头,一脸羞红。

  “不会,那就站着好好听吧!”

  “此题,谁人能解?”

  许夫子的目光横扫整个课堂。

  随即就看到了所有学子全部都当起了低头族。

  不对……

  准确来说还有一人,此刻正目光平视前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许夫子眉头一皱。

  此子他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年龄就已晋升玄班,想来天资自是不差,只是没想到亦玩物丧志,居然同林疏桐这等纨绔坐在一起!

  定然要好好训斥一番此子!否则真要被林疏桐带坏了!

  “林疏桐身边的那位学子,你且起身!”

  许夫子的目光看向方子期,方子期微微一愣……

  怎么盯上他了?

  难道是因为他坐在林疏桐一旁的缘故?

  方子期不作他想,当即起身行礼。

  “你唤何名?”

  许夫子询问道。

  “学生方子期。”

  方子期继续恭敬道。

  “你可知此题何解?”

  许夫子没指望方子期能答上来。

  这题目本来就是设置出来刁难林疏桐的。

  作为夫子,他必须要立威!让学生们感到害怕,如此才能认真听讲!

  “夫子!”

  “依学生浅见。”

  “孟子所言之‘善’乃根本!所言之‘法’则为辅助!”

  “其‘善’之核心其实就是基于‘性善论’的道德伦理!”

  “至于‘法’之定位,应当指代的是维护朝廷秩序的基本规范,如赋税之法和户籍之制等!”

  “至于韩非子所言的‘法’则为核心!主张放弃‘善’而侧重于‘势’!”

  “韩非子主张的‘法’的核心是君王和官府制定并推行的那些成文律法!以‘赏罚’为核心!治民逻辑也应当是‘以法为纲,赏罚驭民’!主张用‘重赏’来鼓励耕战,用‘重罚’来禁止奸邪之辈!以大道‘令行静止’的理想统治!”

  “学生认为,两者之间的根本差异就在于孟子觉得应当以道德轮椅来治理百姓!而韩非子则更侧重于利益驱动来鼓励并约束百姓!“

  “孟子之所求,乃是‘民心归顺’!而韩非子所求则是‘秩序稳定’!”

  方子期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按照自己的理解,将孟子的‘善’与‘法’与韩非子的‘法’之核心诠释了一遍。

  周围一众同窗虽有些听不太懂,此刻也无不侧目。

  至少,这位叫方子期的小同窗能说得头头是道啊!

  若是让他们站起来回答问题,恐怕也如林疏桐一般,只知道支支吾吾了。

  至于许夫子,原本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生怕方子期被林疏桐这个纨绔带坏了。

  而现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兴!

  如此稚童,对圣人之理念理解地如此透彻!

  此乃天之骄子也!

  若是被林疏桐这等‘留级生’带坏了,岂非暴殄天物!

  对于方子期的这个回答,许夫子自认为就算是他来答,也就能答到这个地步了。

  “不错。”

  “看来你上课确实是认真听讲了。”

  “你且来到前排来坐吧!”

  “你年岁小,坐在后排,恐不好听课。”

  许夫子对着方子期道。

  方子期愣了一下。

  前排?

  前排哪有位置啊?

  都是人啊。

  还没等到方子期反应过来,许夫子指了指他讲桌一旁的一个小桌子……

  这个小桌子一般就是让夫子放一些杂物的,比如茶盏什么的。

  如果方子期坐在这个小桌子上,那么他同这位许夫子之间的距离就不会超过半米了。

  属于面对面教学……

  这一般可都是左右护法的位置啊!

  许夫子有令,方子期也不得不从啊。

  遂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子期!”

  “以后这个位置就留给你吧!”

  “你人小,坐此桌正合适!”

  许夫子难得地和颜悦色了一回。

  一众学子无不惊奇。

  好家伙!

  原来许夫子也有和蔼可亲的一面啊!

  “是!夫子!”

  虽然方子期很抗拒。

  但是现在他无法拒绝。

  这个左右护法的位置…实在是太社死了!

  那些同窗们的目光纷纷聚焦过来。

  尤其以林疏桐看得最起劲。

  此刻林疏桐不由得朝着方子期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多谢你啊子期兄,若非你吸引住了夫子的全部注意力,那受罪的还得是我啊!

  好在方子期的适应能力很强。

  等渡过了不适期后,很快就沉浸在浩如烟海的学问中。

  因为距离许夫子比较近,每次许夫子想要提问,第一时间都会找方子期。

  而方子期每次都能根据经典给出适当的答案,然后许夫子再进行一些补充。

  两人能时常讨论一刻钟,然后许夫子继续授课。

  对于玄字号二班的一众学子而言,顿感压力全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