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拿捏地死死的。

  阿黄在孙员外面前,连徒弟都算不上。

  总而言之。

  听孙员外说话,很舒服。

  毕竟人都这样,喜欢听人吹捧。

  谁不喜欢听好听话?

  “仲礼,你…你大哥这一次也参加了……”

  “没…没中榜吧?”

  孙员外犹犹豫豫道。

  虽然知道没可能中榜。

  但…万一真走了**运加上方家老祖宗在地底下当阎王了呢?

  “没有。”

  方仲礼摇摇头道。

  孙员外脸上无惊无喜,早知如此了。

  “哎!”

  “我都同他说了,让他好好沉淀几年,再去参加乡试,他非不听……”

  “在我家闹了好几天,我也是无奈之下,才给他拿了一百两银子去找举人作保。”

  孙员外无奈苦笑道。

  到底是自己亲家。

  整日来闹也不是事。

  而且。

  这方伯山再不行,也是方家人。

  孙员外无论如何也是要给方子期和方仲礼面子的。

  闹得太难看,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孙叔,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方子期忍不住感慨道。

  肉包子打狗尚且还能让狗摇摇尾巴。

  但是他大伯嘛……

  嗯!

  他中不了榜说不定还要怪你这银子有瘟气,所以才让他落榜的。

  总而言之……

  奇葩已经不能去形容他大伯了。

  一想起他大伯在布政使司衙门外那自信会中举的样子,甚至还同好几个被他忽悠的考生在那里高谈阔论……

  方子期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他爹总说他大伯怕是失了魂了,方子期也感觉有点像。

  尤其是走**运中秀才后……

  越发癫了。

  方子期常在想,难道是因为他大伯当初得知自己中秀才后,直接晕了有关系?

  虽然后来被那张屠夫家的儿子扇了一耳光才醒来,但是那时候魂儿就丢了?

  这可真是人生无常……

  第二日。

  方子期吃过早食,准备去柳府找他老师。

  虽然几日后的鹿鸣宴也能见到,但是私底下还是有不少话要说的。

  尤其是现在朝廷那边还有迁都之意,方子期想着多问一些内部消息,好能早做准备。

  照例。

  方虎驾车,方子期坐在车内,手上拿着他娘特地准备的红烧肉、卤肉等礼品。

  “子期,柳府…就是这吧?”

  “是不是那柳大人去了京城后,就将宅子抵出去了?”

  “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啊……”

  “白幡都挂出来了。”

  “这灯笼也是白的……”

  “这定是家中死了人才会如此。”

  方虎忍不住道。

  方子期心中一沉……

  连忙从骡车中下来,确实看到柳府中挂了白幡和白灯笼。

  “我老师之前去京城的时候,也不曾变卖房屋,现在我老师回通衢府,定是回老宅住的……”

  “这……”

  方子期不敢想。

  他的脑子里面此刻浮现无数可能……

  “难道我恩师…真出事了?”

  “谁会对他下手?”

  “晋王?”

  “我老师是以汉江省乡试主考官的身份回来的,而且我老师还有户部正三品右侍郎的官身……”

  “晋王已经如此丧心病狂了吗?”

  “该死!”

  “如若我老师真是那晋王所害……”

  “我要灭他九族!”

  方子期握紧双拳,指甲嵌入手心,心中沉重至极,脚步不由得越发地快了。

  咚咚咚!

  方子期带着沉重的心情敲响了柳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方子期不认识的小厮。

  “请问你找谁?”

  小厮见方子期一副读书人打扮,随即道。

  “是我恩师出事了吗?”

  方子期言辞焦急道。

  “你恩师是谁啊?”

  小厮愣了一下道。

  “柳承嗣是我恩师。”

  方子期说话间就要往里闯。

  小厮在后面追。

  “有人闯宅了!”

  随着小厮一声叫声传来。

  顿时冲出来十多个带甲的军士。

  这柳府外看起来很清静,没想到这里面藏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

  此刻这些士兵皆面色不善地看着方子期,更有甚者已经将刀拔出,一副随时要劈砍下来的样子。

  方子期心一沉……

  这难道是晋王的兵?

  这是杀了他老师还不够?还要以他老师的尸身来引同伙上钩?

  方子期在疯狂地思索破局之法。

  “且慢!”

  一道高喝声传来。

  方子期感觉有些熟悉。

  随即转身看去,顿时热泪盈眶。

  是他老师柳承嗣!

  他老师还没死!

  方子期很少流泪。

  哪怕是之前真看到了死人,亦是如此。

  他本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

  只是对待柳承嗣这样的亦师亦父的恩师……他还是放不下。

  人嘛……

  总是感情动物。

  “子期!”

  柳承嗣大踏步走了过来,此刻亦是泪流满面。

  “想来你都知道了。”

  “陛下…驾崩了!”

  “子期!”

  “天下之大,唯子期忠君爱国之心亘古不变!”

  柳承嗣擦了擦眼泪,仔细看了看方子期,尤其是看到方子期脸上的热泪,心中感慨更深。

  方子期:“???”

  啥?

  新帝崩了?

  好家伙……

  原来是这样……

  本来看到柳府挂白幡和白灯笼,他还以为柳承嗣遇害了,所以骤然间才会泪流满面。

  要是新帝噶了……

  嗯……

  方子期想要流泪还真得下一番苦功才行。

  毕竟他连这新帝见都没见过,也没受过他什么恩惠,现在他死了,方子期想哭也哭不出来啊。

  方子期将眼泪擦干。

  此刻脸上很自然地露出哀伤之色。

  “老师,什么时候的事情?”

  “陛下不曾听说有什么疾病啊?”

  “怎么来得这般快?”

  方子期有些震撼道。

  “消息是今早刚传来的。”

  “想来陛下应当是七日前殡天的。”

  “只说是突发心疾而死。”

  “呵呵!”

  “陛下身体素来康健,而且正是年富力强之龄,怎么可能会突发心疾?”

  “此前我亦不曾听说陛下有什么心疾之患!”

  “我离开京城时,还特地去觐见了陛下,陛下龙体康健,丝毫看不出有病在身。”

  “陛下……”

  “定是被人毒害了!”

  柳承嗣拉着方子期走入书房,脸上既有哀伤亦有愤怒。

  此刻紧握双拳,将骨头捏得咯咯作响。

  方子期心中一叹……

  皇权争斗,恐怖如斯!

  算起来,今年才启元二年,这新帝继承大统还不到两年啊,就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