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骨头……

  就是对这个时代最好的也是最犀利的抨击。

  这大梁朝。

  烂透了。

  “哎!”

  “没成想有一天咱们家也能成为特权……”

  “爹这里面怪难过的。”

  方仲礼叹了口气道。

  这该死的良心未泯啊!

  方子期沉默。

  “爹!”

  “等你成为分发特权的人,再去考虑这些吧。”

  “如若不然,就先利用好自己手中的特权,让自己强大起来。”

  “大梁朝太大。”

  “咱们的这点特权微不足道!”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特权之前,选择享受特权也不是一种错。”

  方子期说了一通有些乱的话。

  但道理就那样。

  当然。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挑战特权的先驱者。

  谭公身为巡抚之子。

  以自身热血妄图唤醒天下人的革命之心!

  去留肝胆两昆仑!

  何等的气魄与豪迈?

  方子期对谭公很敬佩。

  但……

  他自认为自己到不了那个境界。

  达则兼济天下。

  若是有朝一**方子期大权在握,居庙堂之高,他当然愿意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眼下……

  他还太弱小。

  小到…只能低着头随波逐流。

  回到家后。

  方子期发现孙员外和林望舒居然都来了。

  “方兄!”

  “你们可是要去通衢府?”

  林望舒直截了当道。

  方仲礼点头道:“是的林兄,我们准备四日后卯时出发。”

  “林兄不走?”

  方仲礼反问道。

  “哎!”

  “我有这个官身在,暂时还走不了……”

  “不过我准备让疏桐和我家人先走……”

  “到时候一起走吧,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方兄,我之前在青澜湖对面已买了宅院,到时候去了苍梧府,就先住在我那边吧!”

  林望舒道。

  “住处之事林兄就不要担心了。”

  “那到时候你让疏桐过来吧。”

  “林兄……”

  “贼势凶猛,要不然你告个假?休沐一段时间?”

  方仲礼劝说道。

  林望舒无奈苦笑道:“若是有机会休沐,我早就跟着一起走了,只是上面下了严令,但凡有官职的,谁若是敢在这个时候走,直接摘了乌纱帽。”

  “哎!”

  “我这乌纱帽还是苏长史给我举荐来的,可不能就这么失了!”

  “只要疏桐他们去了苍梧府,我这心也就定了。”

  “剩我一个人,怎么着都好处置。”

  “这叛军就算是要杀入通衢府,最后一船抵达苍梧府的,那也定然是我们这些官员了。”

  “方兄莫要操心我。”

  “就是家小…还望方兄帮忙多照顾照顾!”

  “毕竟也是第一次出远门……”

  “我本以为这仗再怎么打,也打不到通衢府来!”

  “哎!到底是我对这乱世的理解太肤浅了!”

  “这仗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林望舒脸上露出忧色。

  宁为太平犬,不当乱世人啊!

  乱世的官,也不好当啊!

  “林兄放心吧,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去了苍梧府,大家自当相互照料就是。”

  方仲礼道。

  “嗯!那就好!”

  “对了方兄,可要船票?按照惯例,我这个级别能平价购买一百张船票……”

  “我家就那么几口人,也用不上……”

  林望舒道。

  方仲礼:“……”

  人生无常……

  “林叔,我跟我爹刚买了八十张船票回来,应当是够用了。”

  方子期说道。

  “啊?”

  “买过了啊,多少钱一张?”

  林望舒愕然道。

  方子期:“二百文。”

  “嗯?”

  “二百文?”

  “怎么这般贵?”

  “平价船票才五文钱一张啊……”

  林望舒震撼道。

  此刻轮到方子期无语了……

  这……

  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演绎到了极致啊。

  当官的平价票根本用不完。

  老百姓苦哈哈地买着翻了几百倍的高价船票……

  就这,还要将坐船的时间压到十几天后。

  也就是说。

  哪怕最近这几天船是空的,一条船上只坐一个达官贵人,那也不会让老百姓上船坐……

  畜生啊!

  林望舒说了没几句,就先走了。

  焦头烂额的事情还多着呢!

  “孙叔,您是为啥来的?”

  方子期好奇道。

  “额……”

  “我…我就是来问问子期你们家要不要船票……”

  “我搞到一批日子比较靠前的船票……”

  “咳……现在应该是用不着了。”

  孙员外红着脸道。

  “日子靠前的船票?多少钱一张?”

  方子期对此事…很感兴趣。

  “五两银子一张,可以在三天内走。”

  孙员外苦笑道。

  方子期:“……”

  市面上出现的这些所谓的特价票应该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剩下的,自家用不完,干脆拿出去换些银钱。

  他们五文钱一张买的,一倒手就是五两银子。

  像林望舒这样的正八品小官都有一百张平价票的名额,也就是说,光是一转手就能赚五百两。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怪不得这都想着当官呢……

  三年才挣十万两的知府,那真是好知府啊!

  **这玩意儿,就怕对比。

  你一对比下来,那些贪了几百万的…真的是大大的清官……

  “孙叔,那些票暂时用不上了。”

  “我爹买过票了。”

  “二百文钱一张。”

  “三日后走。”

  方子期道。

  “成!”

  “那我回头将船票钱折给你们!”

  “子期!仲礼!多谢了!”

  “哎!”

  “要不是你们,我这买个船票都得被坑一笔。”

  “这世道……”

  “有钱根本没用,还得是有功名,有权在手才行啊!”

  孙员外感慨颇深……

  这话,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当然。

  如果你足够有钱的话,亦能用钱铺路,进行一些权钱之间的置换。

  但……真要是等你富可敌国之后,比如沈万三……这家里的钱比国库都多了之后,那也就是待宰的肥羊了。

  历朝历代。

  其实都是这么玩的。

  ……

  时间一晃而过。

  来到四日后。

  寅时初(早上三点),方子期就被外面一阵阵的声响给吵醒了。

  他爹娘已经起来收拾东西了。

  虽然大多数东西在之前都已经收拾规整了,但是毕竟在通衢府也住了两年多了,东西是真不少……

  虽然这几天他娘苏静姝该扔的扔,该卖的卖,该送人的送人……

  即便如此……

  仍旧还是装满了一整个骡子车……

  他爹方仲礼甚至都想着要不要再置办一辆骡车或是马车了。

  方子期在床上折腾了一下,也就起来了。

  醒都醒了,睡不着了。

  又要踏上新征程了。